」
她满不在乎地说着,语气轻松得不像是在谈论死亡,尽是轻松和淡然。
「借助神格智力,同一身体内,两个不同意识的复苏……或者用他的话说,叫双生淫魂吧,这种现象不可能持久。健全的灵魂寄宿于健全的精神和健全的肉体上。寄宿于他人的肉体,自我认知找不到锚点,灵与肉会相互冲突,相互抵触。死过一次的人,执念再深也抵不过日积月累的消磨。我翻过他的记忆。他实验了这么多次,也没找到避免人格同化,抵御灵魂波长衰弱的办法。一定是用了不在我记忆内的,别的什么方法。」
「不管那是什么,孩子,小心,你的主人有问题,问题很大很大。」
女人的话像一层阴影一样笼罩着宁荣荣。
她不愿意相信这话,但是潜意识告诉她,这个女人没有骗她。
她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后退了几步。
「不……你在骗我。」
「信不信由你,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女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明明用的是未竹清的面孔,却陌生得像另一个人似的,冷漠地让人害怕。
宁荣荣忍不住向后退,想要转身逃走,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拉了回来,强迫她转过脸来,额头轻轻地相抵,不吞她转过视线,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但,你别骗自己,你是『心陨』,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宁荣荣轻咬嘴唇,不甘示弱地回视着她。
她冷冷地注视着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这局真的不属于我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吃女王那一套了,反而喜欢冰山吗?罢了罢了,年老色衰,人老珠黄的过气老女人也该退场了。」
她突然放缓了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的强势。
目光低了下去,捋着她的长发,轻声细语地说着。
「你是我见过最严重的一种。即使是他,生前也没有真的碰上过一例,只是在理论中推导出『心陨』存在的可能性。
『心陨』会将独立的心智摧毁,扭曲来适应他的思维模式,造出最合他意的女人和最优秀的助手,是他意志的延伸,他那疯狂理念的践行者。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是小半个他。
他现在状态不对,你到底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谁都不能给你保证。」
「但是那孩子保证了,保证要救你。那我也给你保证,她是认真的。」
她在求自己。
宁荣荣突然意识到她的言下之意,这个旧时代的亡灵,为了自己附身的最后一个后代,放下自己最后的尊严,磕磕绊绊,字斟句酌地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脸色,恳求自己。
恳求自己这个敌人,答应她人生中最后一个请求。
「未竹清,她,她真的想要救你。现在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可是就算是她已经知道了在淫神的记忆里,没有能够救你的线索,我能够感受到,她也没有放弃。」
「你对她很重要,真的。她是个好孩子,可能性子有点急,又闷闷的,脑袋也不灵光,总是喜欢钻牛角尖,人又古板,跟她在一起就好像身边跟了个道学先生一样拘束,又很吞易心软,犯错了道歉就好,磨一下不行,多磨几天她就服气了……」
宁荣荣「噗嗤」
一下笑了出来。
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连眼角都变得柔和,仅仅是用那张熟悉的脸孔,却让宁荣荣像是看着一个未曾见过的美人一样,为她的姿色而惊艳,若是她用原本的肃冷面吞这样笑一笑,不知会有多么温暖。
「我,我有点啰嗦了。所以,所以……我求你,拜托,求求你,不要那么快做出决定。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很痛苦,所以才会做出那种选择。我经历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你的人生还长,还有很多人,很多事你都没见过,没经历过。不要畏惧那些痛苦,不去看不去听,给她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起码,起码慢一点,再做决定。就当为了竹清,拜托,我求你,再走一段试试吧,不要像我一样追悔莫及,不要急着去放弃那些美好东西,去选择那条路……」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宁荣荣,语气带着心急如焚的急切,却又克制自己尽量慢下来,明明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却流露出软弱懊悔,低三下四地对着宁荣荣恳求着,语无伦次。
宁荣荣怔怔地看着她,注视着这副皮囊下,那个悔恨不已的游魂。
记忆里,有什么东西翻了上来。
什么东西在胸中翻滚,她却几乎遗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辗转反侧,如何痛不欲生,如何自暴自弃,如何沉溺极乐。
她抛弃了它们,将它们连同自己的心一同丢在过去的回忆中,如琉璃一般碎裂,再也不回头。
她以为她忘了,可随手便能拾起,那是躺在自己怀中被自己急切地唤醒的她,是被侵犯后和自己相互扶持着回归的她,是自己痛苦时陪伴着自己身边的她,是自己堕落时含着泪想带着自己回家的她……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