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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午后,医生终于结束了所有的工作安排,并把下手太重的实习生调教师训斥了几句,然后穿着白大褂走回家。
总觉得会在路上遇到什么人。
果然,一个又脏又瘦的身影撞进他的怀里,瘦骨嶙峋、污迹斑斑。
医生皱眉看着自己被血迹弄脏的衣服,转身想走。
虚弱不堪的奴隶拉着他,绝望地说,“求您,救救我。”
医生心里一阵难言的烦躁,把人拎回家便再也没有管过。
但这没眼色的奴隶老是想爬床,医生嫌他脏,几次将他赶出家门,他却总不肯走。
医生心里恍惚觉得,这是我的人、是我的小煤球,但他一直不肯碰这个破破烂烂的玩物。
虽然他温顺乖巧,还一直小心翼翼地百般讨好着。
捡来的奴隶一直不肯说自己的身世,医生也没多大的耐心一直等他松口,整日里忙着儿子的眼角膜手术,连家也不常回了。
月夜总是惑人,喝醉酒的医生恍惚觉得在煤球的身上,看到了华笙的影子。
小华笙啊,那是他心底最干净的名字,这个奴隶怎么能比呢。
大约十年前,本该最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时候,医生却被拘束在这样一个毫无人性的奴隶岛上,与同样身世凄惨的少年华笙成为了知音。
可惜人海茫茫,再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医生坐在书房里,对着满桌病历本发呆,楼下的人声模糊传来。
有人大喊,“任医生!出来聊聊!”
医生推门而出,看到楼下瘦弱的煤球正在跟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对峙着。
“啊、,”这是岛上负责追捕逃奴的追缉组长,医生了然,这是来要人了。
医生漠然道,“人你带走吧。”
破破烂烂又总爬床的小玩意儿终于被人带走,医生本该觉得畅快轻松,可还是忍不住跟着他们出去。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奴隶倒在凶悍的组长鞭下,骨瘦如柴的身体甚至没在满地雨水里溅起多少水花。
医生想,我早已看过无数奴隶丧命,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悲哀?
也许是这个小东西太温顺、太会勾引,偶尔瞥他一眼,都能看到他眼睛里装的全是自己。
医生摇摇头,转身想要离开。
“107号任务执行完毕,”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麻烦医生借个刀片?这奴隶打死了还不算,得剥了他的皮。”
医生径直向前走,没有理会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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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太凉太寂寞,如果那奴隶还在的话,此刻应该已经赤裸着爬上来暖床了。
医生想,野猫捡来养一段时间也要有点感情的,何况是人呢?
我只不过不想被利用,不想做一个傻乎乎的挡箭牌罢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医生比以往还要平静似水,生活安静地没有一点波澜,人生一眼望得到头——
他会在这个灭绝人性的岛上孤独终老。
医生叹了口气,小华笙,如果你还在,我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