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你
的额头怎麽了?」
男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上的疤痕,温柔一笑:「不碍事,从高的地方摔
下来撞的。」
中年妇人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什麽。她什麽都没有印象。但她不混乱。
相对的,她甚至感觉,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感觉那麽淡然过。
「母亲,我陪你坐一会儿吧。」男子拿了一把椅子落坐在了中年女人的身边。
「儿子。」
「嗯?」次被自己的母亲这样称呼,男子竟有些欣喜,「怎麽了母亲?」
「我不喜欢越夫人这称呼。」中年女人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毛毯,露出了一个
惬意的笑容,「俗不可耐,又给人感觉高高在上。」
男子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回答。
「在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小姐们都叫我方英梅太太。我喜欢这里。」中年女人
回头看了看病房外还在忙碌的年轻护士,转而又对男子说,「儿子,我对你有印
象了。」
「你是南觉。」中年女人再度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她张开双臂将身边的男子
紧紧抱住,「你是我大儿子,南觉啊。」
男子缓缓闭上眼睛,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应该就是现在:「嗯,母亲,我
是南觉。」
☆、T.comV
pr。6
小凡尔赛的对岸,红枫林就像是在一夜之间烧红了大地,放眼望去看见的岛
屿就是那一片鲜艳的赤红色。不知不觉中,天气已经从初春跨过盛夏,来到了夏
末秋临的时节。
安娜蹲在那一排月季花从前,看着那原本绽放的月季花朵正在一点点凋零。
盛开的时候,那些花骨朵争先恐后地绽放,都没有考虑过凋零的那一天,只是想
要在夏季之时,开出最艳丽的颜色。
手上的水壶微微向前倾泄,透明晶莹的水柱从壶口流出,滋润着月季花根部
的土壤。思绪飘到了别的入口,她又想起了半年前与越飞告别的场景。
那便是安娜从昏迷中苏醒的傍晚。她的大脑还没有完全理清思绪,理解所发
生的事情。昏睡之中,她所听到的声音就好像是个梦,但直觉告诉她,那些声音
是真实的,是关心在乎她的人的心声。
见安娜醒后,房间里的人都自动自主地为越飞和安娜提供了独处的空间。原
本什麽都可以和彼此倾诉的感觉早就是虚幻,现在安娜和越飞根本就没有多少信
任基础,两人独处一室,并没有暧昧,只有那颇为无奈的尴尬。
「你…感觉怎麽样了?」越飞不自在地走到床边的座位,坐在了安娜的床边。
安娜缓缓回答说:「只是有些头晕,没什麽大不了的。」
越飞听了安娜的回答,再也没有了多少担心,现在他能够放下心里悬着的大
石头然后潇洒地假装心里没有起伏波澜,假装再也不受安娜牵绊,头也不回地离
开。
他刚想要起身道别,却听安娜突然问道:「为什麽不恨我?」为什麽做不到
原谅她,却又无法恨她?
「你明明就知道答案。」既然她在昏睡的时候听到了他的话,那麽安娜就应
该最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我比较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安娜固执地再度逼迫越飞坦白他的真实想法。
她希望他们两人可以重新开始,现在小凡尔赛宫真正意义上地再度属于了她,她
又有了一个家。而这个有家的新生活,她只想要和一个人分享。
越飞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没有最明确的答案:「你现在知道答案又有什麽
用?你需要的是重新开始,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把A城的一切都抛在脑
后。」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会在A城留下来,你会怎样?」安娜的语气里有着
陌生的认真和倔强,她曾经也以为逃离A城,逃得越远越好就能够释放她被束缚
的过去,但她错的离谱。脱离昏迷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想要留
下来。留在她的家,留在这带给她无数牵绊的地方。现在对她而言,逃避已经不
是她的选择之一了。
越飞沈默了一会儿,显然是在挣扎。他没有答案,他知道他不能够没有安娜,
可是如果真的重新回到安娜身边,他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安娜的欺
骗对他所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弥补的。
见越飞不得而知答案,安娜明白他的纠结。飞快地思索片刻,安娜忽然莞尔
一笑,打断了越飞长久的无言:「你没有答案,没关系。现在,我不急着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