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起得稍晚,谢白玉觉着自己这一天似乎没忙活什么,就到了傍晚。
酉时,他走进房间,看见顾觉已经坐在床边等他了。
酉时是他们每日的约定。
但昨日谢白玉答应了李安仁的邀约,今晚要和李安仁去过拾花节。
“我今日要出门。”谢白玉对顾觉说。
说完,谢白玉心里头生起一股心虚,他不由得想,或许......自己应该跟顾觉解释一下他要去做什么?
但他又觉得未免怪异,他和顾觉又不是夫妻,没什么好解释的。
于是他没再说话。
顾觉眼睛直直地看着谢白玉,从谢白玉走进房间就没有移开过,听到谢白玉的话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哦......”顾觉闷闷应了一声。
他又忍不住追问:“你是要和李安仁去过拾花节吗?”
谢白玉点点头。
“哦......”顾觉垂头。
谢白玉看着顾觉一副丧气的模样,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那种被人抛弃的流浪狗,可怜兮兮没人疼。
他想说句什么,但最终没说。
顾觉识趣地离开了房间,又跑去树上蹲着了。
而谢白玉则换上了女装,打扮成方便出门见人的模样,和李安仁出了门。
李安仁带谢白玉出门,本意是让他放松心情,见识江南风情。
谁知谢白玉一路上都神色恍惚,心思也不在游玩上,所以两人囫囵吞枣地逛了逛,李安仁就将谢白玉送回了家。
才辞别李安仁,谢白玉在房里点起蜡烛,正要叫顾觉进来,却忽而和自己交上了劲——他难道真的离了顾觉,就过不下去了?
他关上木窗,自顾自坐在桌子旁,随手取了几份公文查阅。
只是那公文本也都是最熟悉的格式,他却怎么都读不进去。
窗外传来春风抚动枝叶的簌簌声,他忍不住想象顾觉此刻的神情,顾觉必然没想到今晚他不召他进来了。
在谢白玉的想象里,顾觉冷峻的面容染上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暗恨那副关上的木窗。
这样想着,谢白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自个儿乐不可支了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窗外忽然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下雨了。
春雨密切细,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有节奏地扰乱着谢白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他往那窗边看了一眼,猜测着顾觉应该离开了,毕竟外面无避雨的地方,连暗卫也会在下雨时撤些人手,轮流值岗。
一想到窗外守着他的顾觉不在了,谢白玉心头忽然空落落的。
谢白玉走到窗边,开窗,仰头看夜色里shi润的天。
春夜带来几分寒意,但谢白玉也没有察觉,直到他打了个喷嚏,才想起肚子里还有宝宝,他须得万事小心。
就在关窗的档口,眼前似骤然闪过一个黑影。
谢白玉一晃神,回头时,顾觉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男人身着黑色的紧身箭袖衣裳,浑身上下都shi透了,长发勾勒着劲瘦修长的腰身,shi哒哒地滴水,虽有几分狼狈,却更衬得他潇洒帅气。
“春寒累人,不要开窗。”顾觉上前来将窗户关紧,然后回身细细看了谢白玉一眼,问,“是不是染了风寒?”
谢白玉怔愣地看着上下染shi的顾觉,问:“你......怎么不去避雨?”
顾觉说:“外面当值的兄弟少,我怕你不安全。”
“那你怎么不进来?”谢白玉瞪圆了眼,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顾觉:“你没召我。”
江南多雨,但常常都是在白天,谢白玉一直以为每回下雨顾觉都去避雨了,他问顾觉:“之前下雨的时候,你也在守着我吗?”
顾觉正要说“是”,但看着眼前的谢白玉——少年明明眼里压抑不住心疼了,还仰着头一副咄咄逼人的质问模样。
顾觉忍不住轻轻笑了,他用内力烘干手上的水,然后再揉了揉谢白玉的头,说:“没有,之前我都去避雨了,今儿恰巧当值的人少,我这才留下来的。小玉快去添件衣裳,我去给你煮碗姜汤。”
他牵着谢白玉的手,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让谢白玉坐到床上,然后出了门去后面厨房。
时间过了半柱香左右,顾觉又走了进来,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了,头发也用巾帕擦到半干。
男人单膝半跪在床边,一手握住谢白玉的手,发现那白嫩修长的手有些凉,于是用手心给谢白玉暖了暖。
一碗姜茶被递到谢白玉手上,顾觉说:“喝碗姜茶暖一下身子。”
谢白玉盯着男人好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姜茶,轻声说道:“下次......不要傻傻在外面待着了。”
顾觉看向谢白玉,说:“小玉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