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那个只有无人的诡谲星球,仿佛纠缠的往事已经被甩开,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他依偎在诺亚的怀里, “会不会来不及?”
“来不及的话就晚一点。”诺亚说,手摁在omega腰侧,是一个富有占有欲的姿势。他似乎很专注地看着玻璃柜台里那一排排闪闪发亮的东西,然后微微眯着瞳仁,盯住了其中一个。
“要选个你能一直戴着的东西,”他转头看着檀泠,眼底亮晶晶的,“这样谁都知道,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他去攀摸檀泠的手,仔细观察他的手指,似乎在想象它戴上会是什么样子。
回忆结束了。
感到湿润的东西阻碍了视线,有几分决然的,檀泠用最后的力气把戒指放在桌面。
然后他转身走出门。
戒指扣在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Alpha头微微动了下,但没有去看他,omega也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古怪的张力在两个人之间,藕断丝连,但随着距离的拉开,它扯断了,像崩得很紧的弦。
彻底断了。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四周彻底回归一片寂静时,R才一寸寸回头。
他刚刚握着的桌子角,那处已经被可怖的力气扭曲,完全变成了木屑和粉末,纷纷扬扬地往下扫。
R骤然转身!他扑到窗户边,死死地盯着屋外。
花园的小径上,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阵很淡的红茶香气。
他似乎做了个想追出去的动作,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诺亚会答应我的…”
这句话像一个无形的镣铐,将他钉在原地。
Alpha在室内胡乱扫视,高大的身体带着点跌撞。他眼底是猩红的,像一只丧偶的雄兽。
好像被剥皮了。
他居然真的放他走了…
这个事实让他自己也不可思议。
东西都被砸乱了,室内一片狼藉,看上去很狼狈。
其中一个主人离开了,就和早上那个爱巢般的甜蜜卧室看上去完全不同,仿佛顿时失去了一层温馨的颜色与鲜活的温度,变得像冷淡的样板间。
没有了人的气息。
这时,R看到了地上那个装着头发的小袋子。
有一只苍蝇在旁边飞着,嗡嗡打转——
他变得原始,退化成兽,连环境都好像野蛮了——空气处理器没有开吗?
他猛地伸出手掌,以雄性alpha那种极其迅猛的速度,不失优雅又轻而易举地将这只昆虫碾碎了。
一股难闻的涩味在指尖传来,R打开流水,把手和脸一起放到冰冷的水流下面。
但精神没有办法被冰镇。
上次有这种痛感…还是四年前那一场车祸。当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现在的某个瞬间,他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个时候...又狼狈又不甘的,被这个omega放弃了。
端上来的一颗心,化成了齑粉。
水流停止,思绪随之戛然而止。R甩甩头,重新回到卧室,环顾室内。
檀泠生活的痕迹在哪里?为什么檀泠一走,他就感觉这个精心挑选的小房子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的omega在哪里呢?他把他弄丢了吗?
他打开衣柜,像只拆家的动物一样,胡乱在自己的大衣和正装中扒出一件檀泠的衣服,送到鼻尖,狠狠吸了几口,感受着上面的气息。
这是一件灰紫色的锻料上衣,它贴身在檀泠细嫩的皮肤,和每寸毛孔摩擦。被穿的有点久了,微微变形,捏在掌心很柔软。好处是完全染上了那股骨缝里的热腾腾的幽香味。
闻到上面的味道,他咧嘴笑了,在这个瞬间,对檀泠刚刚无情表现的那点恨意奇迹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奶头乐般的愉快感。他任由自己短暂地处在这种像踩着云朵一样不理智的痴惘中。
R用衣服把脸包起来,狭小呼吸范围将它打的湿热,钻进去时好像被吸裹了,是雄性动物一生都在寻找的被湿热包裹的替代。感觉不够,顺着本能的瘙痒,他又得寸进尺地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但布料那毕竟是没有温度的,假装它能当代食无计可施。他感到口渴,需要汁液,比如omega的奶水。
Alpha放开自己又高又挺的鼻梁,上面已经因为窒息压出了红痕。他眼睛缓缓下移,看到了桌上。
桌上有一束洁白的百合,是檀泠那天亲手移植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花不再像第一天那样新鲜,但他还清楚地印着他种它时候的表情。
在光线下,出身高贵的美人很温柔地看着那束花,白皙的脸上浮着一个尽管有些憔悴,但又十分柔和的微笑。
就像他以后看他们的小孩也会是这样的笑容。
他的omega一直没有变过,譬如直到现在。最令人挫败的,还是他也好像连试图掌控的欲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