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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一夜没有出现的杜将军早上应当不会回来了,梦生跟他两个人磨磨蹭蹭半晌,把床收拾了铺整齐,江霁辰把昨天弄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洗了晾上才下楼,杜将军居然就站在大堂里,靠近门口徘徊着等他们。
梦生赶紧甩开江霁辰的手,若无其事地背着手走过去。
好在杜将军没有注意他们俩的小动作,看了看梦生,温和的叫她过来吃饭,然后坐在她对面。
江霁辰坐到另一侧,梦生抬头,视线穿过杜将军脸侧望出去,夏日的清晨碧空如洗,阳光也显得格外清澈明净,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天空似乎变得压抑了些许。虽然清澈透亮,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杜将军早就吃过了,在桌上摸了半天,拿起一个煮蛋替她剥着,说道,“阿生,你肚子不疼了吧?昨天时将军过来,有他这个大妖坐镇,我们布灵阵的时间可以提前了,我们和天玄门其他弟子经过一天一夜,估计今日内便可完工。有时将军在这,待他催动阵法,只等那个妖物现行,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家了。”
说到这里,杜将军把剥出来光滑的鸡蛋递给梦生,抬头看着她,“阿生,这个阵法四个大方位分别需要人守着,我们这里人手虽然不少,大多都是凡人,你带刀帮我们镇守一下西方如何?你身体可有不适?多喝点热水,可惜你娘如今不在身侧,不然你只需问问她就好了。”
“爹你放心吧,我既然来,有需要我的地方自然不会推却。“梦生冲他笑笑,看着外面天空,忽然又问,“时将军把阵眼设在何处?”
“这个他却没有明说。”
他没说,但梦生直觉他设在了镜湖附近。
渡州城依水而建,镜湖被包在城中,就在长街不远处,往常是风景如画,一年四季都不乏有人来游湖的。
上接碧落下接水,镜湖被诗人比作“青州白玉水中镜”,是灵气极丰沛的地方,时旌倘若不假思索的把阵眼设在镜湖,镜湖水上天下水,重重皆是虚象,位置选的确实适合。但梦生心里感觉有点怪异,皱了皱眉,还是没说话。
2
吃完早饭,杜将军便匆匆离去,临走前心疼梦生,摸着她的脑袋问昨夜睡没睡好,又再次嘱咐要多喝热水,叫她先回屋里补会儿眠,下午他们开阵她再下去。
这个法阵也并非一开就能逼出那个妖物的,那妖尚且深浅不知,不过梦生还是欣欣然应了,回到楼上也没睡觉,等杜将军又走了,她站在楼上望到了不远处平静无波的镜湖一角。
长街贯穿渡州城,县主府建在长街中心,楼不算高,那天她在高高的塔上可以眺望到镜湖,在这里却只能看见小小一角。她拿起刀跳下窗,这次没有骑马,直接飞掠过街头连绵的屋檐,落到高高的黑塔上,向下俯瞰。
她曾听瑶姑姑说她父亲在天玄学法术时何等天赋出众、令人目眩神迷,又说栖阳山一个小小的峰头就是因他一个人名声大噪,听说也是擅长法阵,手执一支竹笔,无论点而化用、还是以灵绘阵,都可以独自一人完成威力很大的生杀法阵。可惜终究不是天生修仙淡欲寡情的那块料,年纪轻轻下山历练,一去二十年不回头,再回来就带了一个妖族,还怀了一年多的妖胎回栖阳山,渺渺仙途葬送于此,才活过来没多久的栖阳山,也随着他的陨落一块黯淡无声下去了。
瑶姑姑当时漫不经心地说,“你爹当时是山上多少长老寄予重望的心头rou啊,若非他护着你,只怕那些人搅个天翻地覆也要把你堕出来。他没陪你长大,实则已经尽力了,要怪就怪你娘吧,他是真真疼你的。妖胎多能折腾人啊,没过两年,好好一个丰神毓秀的年轻人,就被折腾的消瘦病弱下去,体力连常人也不如,他离开栖阳山后再也没回去,那天我看他消瘦至此,真怕他腰身给孕肚累折了。”
“但他坚持下来了,并且挨到你出生,如果说你出生那天无人对你抱有期望,那就只有你爹给了你最后滚热的爱意,你娘是不行的。”
梦生联想到自己,想象若有一日江霁辰也怀了她的种,浑身那股清冽冷淡的灵气被腹内胎儿吸干,像一枝枯花似的苍白又消瘦,倒在床上身如浮萍,两手捧着高耸的孕肚,仿佛要在床榻上就此长眠。
那她一定也会像她母亲那样不喜欢这个孩子。
她生挖也要把它挖出来。
梦生想,江霁辰不一样的,江霁辰肯定不会有多余的爱去分给这个要命的小孩。他喜欢她还喜欢不过来呢,他的爱分不出去。
他早就完完全全是她可以独占的了。
有人敢抢,只能剁了他的爪子。
3
此时分散在渡州城的各个天玄门弟子在地上以灵力绘制出一个巨大的法阵,保护他们的士兵握着武器站在旁边,藏在城中的妖不知为何,仍然沉得住气在等待着,只有终日晃荡在城中的夤妖试图干扰他们布阵,跟带刀的士兵们厮杀在一起。
梦生闭上眼睛,而后缓缓睁开,眼睛已经化为竖瞳。
城中一片金色的巨大灵阵在她眼中翻滚流动着,夤红色的妖力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