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往日时光那般缠绵甜蜜,美好得像一场令人沉沦的梦境,让她纵然发现端倪,也不愿醒来。
但是后来,那具被她夺走的傀儡躯体在岁月中因不堪负荷而露出真正的冰冷面目时,她才被当头一棒砸得头破血流,不得不认清现实,原来不论是她也好、顾寄欢也罢,都仅是被这人玩弄后狠心扔弃的物件而已。
祁清和为了摆脱她们,宁愿费力去编造谎言、制造傀儡身躯,只是不想再与她们有半分纠缠。
她既知晓了从前留恋的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般虚幻的梦,便理应要狠心松手放下,彻底割裂过往。
可情爱之事如何能被理智所掌控?
贺卿卿也好、祁清和也罢,终归是这个人,终归是这个占据了她整个少年记忆与光Yin的小青梅,终归是这个每晚入梦与她相会、甜言蜜语巧笑唤她姐姐的姑娘。
这世间的事,向来是因果轮回、有得必有偿。
洛云伊得了这一副天生道骨、得了世人惊羡不已的超群资质,就注定要以身偿还,待她长成之后亦少不了要肩负起终生镇守气运、除邪正道的重责。
她的人生自降临的那一刻就被天地苍生定好了未来,成为白纸上的一笔一划刻下的笔墨,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这一路走下,处处都是暗中监视着不允许她有寸步差错的修士大能。
一眼可以望见头的命数轨迹,却又浮满了重重灰暗迷雾,让年幼的洛云伊迷茫而不知所措。
祁清和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化名为贺卿卿,编造身份与她在梦中相会,陪伴着她度过每一个难熬冷寂的夜晚,占据了她整个少年岁月,与她相守长大,最终成为洛云伊拼尽全力修行前进的动力、以及这寡淡人生中唯一偏离轨迹的例外和光亮。
她被冠上道君的头衔,被捧上高台云座,但永远无法成为世人所要求的无欲无求的圣人。
正因她心悦之人存活于这天地之间,所以她才能够心甘情愿地戴上一身镣铐,执剑镇守。
当年在师尊的威压之下没有半分反抗之力、最终让爱人重伤至奄奄一息的惨状一直徘徊于洛云伊脑海之中,如同高悬于头上的长鞭,砥砺催促着她修炼强大、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至今日,她已逐步长成,倘若大道与她所爱之人相悖,那么洛云伊宁可以身殉道,也要护得祁清和周全。
这是她此生唯一的私心。
大道限制束缚着她的命,却不能断绝她的情。
此等念想,直到此刻,仍旧未变。
洛云伊将神魂分化出心魔,共享她所有的记忆与欲望。
心魔的诞生,不为怨恨与毁灭,只为守护。
假如洛云伊有一日不得不献祭生命泯灭于世间,那么心魔作为她的另一半神魂将继承她所有的意识、代替她守护在心爱的姑娘身边,再不分离。
然而……
心魔化浓雾回归本体,道修的一只瞳孔骤然变为血色,神情微变,忽然勾唇浅浅笑了,弯下腰去克制地在祁清和的眉心处落下温软一吻,复而缓缓下移,停顿覆于娇嫩的唇瓣之上,细细描摹,无声且珍爱地从中汲取甜意。
在那些未知的变故来临之前,她得先将心爱的姑娘重新夺回身边才是。
这一觉睡得极好,昏暗的梦境中竟还弥漫着些许甜意。
祁清和感觉身旁好似有个暖洋洋的火炉,将她冰凉的手脚都捂热了许多,连带着身体内滞缓得难以运行的筋脉,都在暖意下逐渐消散去上面凝覆着的霜雪,让她好受了不少。
没有人唤她起床,那她自然是在生理钟的半梦半醒间继续钻在火炉里休息,脸颊紧贴着分外柔软的地方蹭了蹭,舒服得展了眉,指尖还不老实地想要往火炉深处摸去,想把热度存留得久一些。
洛云伊:……
心魔:……
道修抿唇阖了阖眸,眉间含着隐忍之意,伸手去将这从一早开始就不老实地乱动的人按在了怀里,攥着她的手腕不许她再干坏事儿,又有些无奈地为自己理了理凌乱大开的衣襟,遮掩住了里面被蹭得有些发红的白皙肌肤。
祁清和被她的动作吵醒了些,但懒得睁眼和开口,只蹙着眉有些不满地挣扎了两下,叛逆地缩下脑袋朝着热源挪去,一把埋进了香甜的柔软中,白发被蹭得散落于额上,叫人瞧了又心软又好笑。
【……卿卿想蹭就蹭……又不是没被摸过。】
神识中的心魔没忍住,埋怨了洛云伊一句,毫不客气地道破了这风光月霁的道修心中的真实想法。
分明对卿卿的靠近欢喜得不得了,却非要做出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
【你若是不愿意,就将身体给我,我来照顾卿卿。】
【……慎言,做梦。】
洛云伊心中低斥,伸手将怀中埋着头不肯出来的姑娘抱得更紧了些。
在垂眸看向祁清和的那一刻,道修如寒潭般平静的眸底蓦然掀起了点点波澜,迅速扩散消融开来,指尖轻柔地带着安抚之意拂过祁清和的白发,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