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深深,夕阳的影子扑在石板路上。
洒扫的奴主动转身跪下避让,温良玉带着人走过,让人打开了朱色的宫门。
外面的颜止白一身浅金色的宫装,衣袍上绣着凤鸟祥云,头上带着凤冠,满身华贵非凡,不愧是宰相府里养出来的才子,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孤高清傲。
“见过凰夫。”
温良玉轻轻一拜,每个动作都拿捏的十分有理有度,一个行礼的动作看着都格外养眼,身上还带着股轻柔的劲,尤其是站起来之后露出的那张脸……
进宫的时候颜止白是接受过其他宫人的叩拜,南宫烈就不说了,两个人的家世一文一武,未进宫前就曾在筵席上见过多次,但因为两家政见不一,在宫内也是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
当时颜止白身边的人也曾经提醒过他,另外一位凰君身有姝色,日后怕是会很得帝姬喜爱。
颜止白也见过真人,那时候的温良玉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袍,脸上还带着病气,因为一无家世,二无钱财傍身,在后宫被克扣不少,看着就无比的好欺负。
那时候温良玉只是个尚未承宠的凰君,甚至连帝姬都没有见过,估计帝姬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这样的凰君,如此卑微,空有样貌,拿什么来争。
这偌大的后宫古往今来是多少红颜的枯骨之地,空无美貌也没用。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再次碰上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昔日的小凰君摇身一变就成了帝姬如今身边最亲近的人,甚至是嫡长凰嗣的生父!
凰朝嫡脉向来子嗣不丰,帝姬也是一身病弱的样子,如果生下了凰女,肯定就会有朝臣上奏册封,到那时候他又改如何自处!
颜止白承认最开始是因为见到帝姬如此无能带上了轻视之心,母亲在入宫前就叮嘱他要早日让帝姬有孕,他虽然心里有旧,依旧应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帝姬会突然被人带出了宫门,失踪了许久。
帝都乱了,因为没有人觉得那样的帝姬还有本事完好无恙的回来,各方都在相互观望着新的可能上位的人,他也偷偷回府和母亲商议许久,最后还是回来静观其变。
边城乱了,没有人想着如何防御,反而都在联合一起想要打压武将,结果南宫瑛竟然在那种混乱不堪的地方找到了帝姬,还如此高调的护送回来。
身边有人撑腰的帝姬甚至敢在城门口驳回了摄政王,这次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帝姬的强硬,而且还是育有凰嗣的帝姬。
颜家第一个就坐不住了,颜止白的身份让他有了光明正大过来探看的理由。
“帝姬身体有恙,本宫不放心,过来……”
“凰夫止步。”
温良玉站在高高的门槛内,脸上带着轻笑,俊美的容颜端的是一派风月无边。
“帝姬有令,静养期间,不见任何人。”
“大胆!凰夫也是你能拦的!”
凰夫身侧的近卫对着温良玉高声冷斥道。
“你们才大胆,敢在凰梧宫前高声喧闹,惊扰了帝姬,十个脑袋都不够!”
温良玉抬手让身侧的人退下。
“不是下君有意阻拦,而是帝姬有令,还请凰夫改日再来。”
颜止白脸色不虞的站在门前未动,以前摄政王一手遮天也便算了,那是自小抚养帝姬长大的宗室亲贵,可眼前的这个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朝得宠便忘了自己是谁了!
温良玉脸上带着恭谦的笑,一动不动的拦着人,两边的气氛越发僵持。
最后还是颜止白退了,不过这次他记住了!
帝姬睡了许久,惊醒的时候被温良玉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
“没事,没事了,别怕,乐乐别怕。”
温良玉拿着帕子擦掉了眼泪,帝姬没有睁开眼睛,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安心的换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良玉,我做了个梦……”
“嗯。”
“梦到了母凰,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不会,母亲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失望,只会心疼你那么小就没了人看护,乐乐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帝姬摇摇头,“可能是我太笨了,大部分时间是不辛苦的,有人照顾我,有衣穿,有饭食,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就是叔父有时吓人……可我什么都不懂,想做什么也做不了,时间久了觉得如此便也好。”
“乐乐只是被人一时蒙蔽了,你是一国之主。”
“我在外面看到很多人都过的不好,那些都是我的子民,她们跪我求我,可我却顾不得她们,心里有愧,觉得肩上千斤担,我撑不起来,依旧想藏起来,可这身份注定了无法逃避,如今我有了凰嗣和你,我不想让你们和以前那些人一样。”
温良玉笑了,“那乐乐首先不要怕,你要永远记住所有人都该以你为尊,不听你的话,那便是以下犯上。”
帝姬张开了眼睛,拉住了温良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