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楚元给她挡剑而死的时候。
楚元勤勉,见皇后的时候很少,裴瑶面对狡猾的大臣,也感觉到了无力,在想:若在百年后,李乐兮会斩杀他们,一个不留。
杀戮虽不好,也是被人逼迫的,不愿人,只愿世道不好。
初二这日,楚元睡了一日,醒来后,带着皇后肆意去玩。
当南疆夺下半壁江山后,楚元彻夜不眠。
裴瑶体会到了李姑娘的恨,大齐风雨缥缈,南疆咄咄逼人,各州节度使们隔岸观火。
恨一词,太简单了,难以囊括一个人的情绪。
楚元不掉一滴眼泪,站在议政殿外望着明月,负手而立,眉眼的英气,让她像一个合格的帝王。
裴瑶陡然觉得同楚元差距太远了。
当踏进那座殿宇的时候,裴瑶颤了颤。楚元杀了铸剑人,令人贴满了符纸。
裴瑶看清了,就是她撕下焚毁的纸张。
原来,这是楚元安排的。
裴瑶对楚元崇拜不已,当她割下节度使的头颅的时候,她对楚元的崇拜更加深厚了。
楚元,是她这辈子都羡慕的人。她并非羡慕李姑娘对的感情,而是楚元的才能。
倘若楚元接受大魏江山,必远胜于她。
可惜了,她死了。
楚元挡剑的那刻,裴瑶没有感觉到疼,眼前一片黑暗,灯火慢慢亮了。
她睁开眼睛,望着熟悉的殿宇。荆拓闯了进来,“陛下。”
短短一念间,她过了五年之久。
裴瑶抚摸脸颊上的泪痕,望着烧成灰烬的符纸,心疼得厉害,低喃一句:“倘若皇后在,该有多好。或许,她的梦境就解除了。朕若是皇后,也会甘心沉迷梦境。”
楚元,太过完美。她的隐忍克制、她的博学多才、她的宠爱,都将是李乐兮终身难忘的。
荆拓见女帝泪流满面,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嘴笨,不知该如何劝谏。
裴瑶走至铸剑台,摸着拂袖的铁器,问荆拓:“你师父爱笑吗?”
小时候的包子姐姐笑的时候不多,但陪着楚元的时候,笑得很温婉。
如今,她的笑没有大家闺秀的腼腆,只有属于掌权人的肆意张扬。
李姑娘与大齐李皇后,不是一人,不过是同一副躯壳下,两个灵魂罢了。
“师父不大爱笑。”荆拓据实回答。他是三岁被师父捡回去,二十多年来,师父有时虽笑,不过是讽刺罢了。
他凝着女帝:“陛下,您哪里不适吗?”
“没有不适,将此殿封存,不许任何人进来。”裴瑶吩咐道,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灯笼,慢慢地朝殿外走去。
五年时光,她的一念之间,却是楚元最美好的时刻。
夜色漆黑,明月当空照。裴瑶站在廊下,负手而立,她望着明月,一轮明月下,有多少人在看着。
指不定李姑娘也在赏月。
回到洛阳城,天色亮堂,早朝已晚,裴瑶索性不去上朝。
临时罢朝,朝臣不解,丞相领先退出宣室殿,众人跟在他后面,悄悄询问。
“丞相,陛下可是病了?”
“听闻陛下昨日还出宫去玩灯了。”
“是不是玩得误了时辰。”
丞相顿步,“妄议陛下是不敬大罪。”
几人悻悻闭上嘴巴,大魏新建,皇后在外奋力厮杀,女帝却因私事误朝,皇后若是知晓,必然要气死了。
丞相睨了他们几眼,并不在意他们说的话,负手走在垂龙道上,问他们:“皇后何时回来?”
“应当快了。”
“南疆国士不知生死,皇后也算灭了南疆。”
丞相嗤笑一声,这些人见识浅薄。
他们嘴里的贪玩的女帝坐在了长乐殿内,手中翻着经书,默看了半晌,她想起与李旭大婚那夜。
李姑娘高高在上,威仪毕现,那时的太后,最像大齐的皇后李乐兮。
裴瑶躺了下来,将书挡在脸面上,压根没有心思去打理朝政,更无心思去见那些老东西。
躺了半日,浑身无力,她复又起来,金乌西沉,一日就过去了。
“陛下,南疆来消息了,大军不日凯旋。”青竹的声音夹带着一丝欢快。
裴瑶面上并无欢喜,眼皮都不眨一下,她忘不了楚元为帝时的无奈与痛心,“青竹,你说天下一统,最高兴的是谁呢?”
“自然是您和皇后,千古留名,万朝来贺。”
裴瑶摇首,“我不觉得高兴,皇后也不想千古留名,她要的是心中快慰。”
皇后所为,当得起‘残暴’二字,世人对她只有谩骂,不会有千古留名。
但皇后不会后悔。
裴瑶笑了,自己可以让世人忘了这些,留下一位征战沙场、开疆扩土的皇后。
青竹听不懂女帝的回答,沉默不语。
“皇后快回来了,你赶紧让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