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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气氛凝滞。
车行一路,没人说话,沉默好似冰窖,冻得孟承颜坐在副驾驶心里不安,忍不住抖腿。
后排宋白若亦是。
她形容狼狈,长发乱七八糟的起着静电垂在身后,被此时此刻车内气氛折磨的想要夺窗而逃。
她开始在心里忍不住埋怨方才控制不住脾气的自己,明明知道程玄肯定不会放过她,偏要惹祸上身。
车外雨越下越大,程玄闭目靠在车窗玻璃上,忽然冷淡开口,撕裂车厢内持久的死寂。
“把右边的玻璃降下来。”她说,语气平淡。
司机提了口气,应是,宋白若旁边的车玻璃降下来,暴雨哗啦一下冲进车厢,浇了宋白若一身。
宋白若脸色登时煞白一片,摇摇欲坠。
零星雨滴落到程玄垂在身侧的手背上,她没什么表情,自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方干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招司机将车玻璃重新升起。
车窗玻璃升得很慢,好似一种痛苦的凌迟,宋白若眼眶通红,全身都被雨水淋shi了,待在空调冷气很足的车厢内浑身发抖。
“宋白若,你很爱没事找事,是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清淡的困倦。
宋白若难堪得要命,抬眼看到前方后视镜,孟承颜正偷偷打量她,一下就疯了:“不准看我!不准看我!”
“我...我做错什么了,你就这么对我!”她腔调发抖,“你等着吧,我回去就要和张姨说这件事,让她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东西!”
“宋白若,你除了天天拿她当倚仗支使我,还会什么啊?”程玄睁开漆黑狭长的眼,将擦完手的帕子慢悠悠叠好了放回自己口袋里。
“与虎谋皮,自己不想清楚后果,被反噬你倒急眼了。”
“是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敢!”宋白若像个浑身shi透的疯子一样在车厢里大吼大叫,话落,忽然想起什么,笑了,“就是因为那个贱人回来了你才突然变的吧?我早就知道她回来就肯定没有好事!”
“再给我说一句不该说的,”程玄转过脸,“我就把你扔下车。”
“你敢吗你!小心张姨别又被你气晕过去吧!”宋白若的怒气被这句话点燃,想尽方法用最恶毒的语言给程玄捅刀子。
“你以为你还真配得上她!程玄!你骂我是Yin沟里的老鼠,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话落,坐在另一边的程玄便幽幽睁开了眼。
“我可没说过我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她语气轻飘带笑,察觉不出情绪。
可宋白若能感觉出程玄已经生气了。
她有点害怕,深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用自己常用的手段去安抚。
“程玄,你跟我才是天生一对,”她语气十分认真,好似宣誓,“咱们是Yin沟里的,你就是在她身上抹满了泥,她也不会是你的。”
“谁说我要在她身上抹泥了?”程玄好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看宋白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她在我身边,我护她一辈子干干净净,”程玄笑容不变,“至于你,就是她身边的害虫,我早就该把你驱走。”
“她才是害虫!”宋白若的嫉妒心大启,“是她抢走了我的东西!那个贱人...啊!”
话语中断,是程玄懒洋洋扔出去一个方形盒子,砸中了宋白若的手臂。
“擦擦你一身脏水吧,”程玄皮笑rou不笑,“下车。”
“你敢!”宋白若大喊大叫。
她一直把程玄当成张安娜坐下被拔了尖牙的狗,毕竟程玄永远对张安娜的话言听计从。
可她其实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程玄这样的人会这么顾及张安娜的身体,就连程玄当年为了窈烟烟出柜,她因嫉妒加上被高利贷追讨,擅自放出谣言说程玄是为了自己才出的柜,程玄也因张安娜的身体状况而轻飘飘的放过了她,甚至在那之后还听张安娜的话,会送她出门,会在张安娜的面前和她演好戏码。
这么久过去,宋白若早没了当年对程玄这个人的恐惧,毕竟程玄再生气也好,提一句张姨的身体,程玄便会放过她。
可今天,显然不一样。
程玄叫停了车子,叫宋白若滚下车。
“不用我的司机给你开门了吧,外面雨挺大的,你自己下去吧。”她面带笑容,白皙手指头把玩着自己黑亮的发丝,漆黑的一双眼直直看着她,红唇勾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宋白若看着她,一股冷意油然而生。
那种感觉她很熟悉。
那是她以前曾经对程玄有,后来有渐渐消失的——恐惧。
她害怕程玄,因为程玄是窈家三个孩子里最像张安娜的,可她其实比张安娜给人的感觉还要恐怖。
因为程玄冰冷,平和,隐忍到极致,她不会像张安娜那样发疯,她生气的时候都好像一滩不起丝毫波澜的枯井,这样的人也注定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但凡是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