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帖子之后你做了什么?”
“认识这女孩吗?”
单眼皮警察拍了两张照片在桌上,第一张压着第二张,是姚熏染去世时的样子。
邢天其实不太记得她的脸,可死人脸上的苍白却比所有记忆的模糊加在一起更空洞。
不知道路平安会不会看到这张照片,不知道他会不会难受。
警察注意到他逐渐僵硬的表情,点点桌子,“怎么?害怕了?”
“你们见得多了当然不怕,我平常可见不到死人。”
警察被他噎得没有话说,邢天趁机翻出下一张照片,是一张很规矩的证件照。
“我记得她,她是我男朋友的同学,我们一起出去玩过一次。”
“就见过一次?”
邢天转了转眼珠,想了好一会儿才答:“上个星期我们去看电影,走的时候遇到一个女孩,好像就是她。她还约我男朋友吃饭来着。”
“你...”对方显然对“男朋友”这个词还有些接受不良,皱了皱眉才继续问:“你男朋友去了吗?”
“去了,他说是同学聚会。我这个人,”他扬起下巴,摆出一副自恋又油腻的模样:“对另一半可是很开明的。”
警察憋了口气,实在有些想放弃这个不良青年,但专业素养支撑着,他又甩出一张照片,“这个帖子,看过吗?”
“所以她在网上污蔑你,你就只打了个电话和她说你不在乎?”
郑警官只差把“不相信”三个字纹在脸上,奈何路平安再怎么问也只是认真重复:“我真的不在乎。”
“那你们昨天见过吗?”
他递过来几张照片,不知是否故意,第一张就是姚熏然从池塘里打捞出来的画面。
苍白的,扭曲的脸,和记忆深处妈妈的遗容诡异地重合。一个人永远地离开,从来都是这样无常的事,他们道过早安,他们打过电话;她们满怀期待,她们满心怨愤,然后下一个瞬间,就可能变成白布后或者相机里,永远凝固的面目全非。
路平安的大脑在轰鸣,好像有无数只飞虫从这头飞往那头,飞进他的耳膜里,震得他耳膜生疼。他其实一直在试图回避,从早上知道姚熏然的死讯,他就强迫自己不要想,不能想,最重要的是——邢天不能沾上嫌疑。
邢天不能有事。
“没见过。”他咬着牙,几乎尝到一丝血的腥味。
“这么难受吗?”
郑警官靠近一点,逼视着他。
“我应该笑吗?”
“路平安,我们调查过了,姚熏然的人缘很好,唯一攻击的人就是你;你没什么朋友,唯一有过节的也是她。按你说的,她跟踪你,诽谤你,你给她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她死了,帖子也删除了,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路平安一直紧握的手终于松开,单薄的指尖朝向自己:“如果我说,我恨她,恨不得杀了她,这事是不是就栽我头上了?可我说我不在乎,你又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我要在乎一篇谎言?在乎得恨不得她消失?就因为我是同性恋,很羞耻,很丢人是吗?她污蔑我,她死了,所以我就活该被怀疑,就因为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就因为...我他妈的喜欢男人?!”
“我Cao他妈的!!!”
另一头的房间里,邢天像是和他比赛一样同时骂出声,甚至差一点掀翻桌子。两个警察不得不有一人按着他,另一个额角青筋直跳:“注意你的态度!”
邢天像没有听见一样用力瞪着被他扫到地上的那张姚熏然的照片,“原来是她!原来是她写的!那她真该庆幸自己已经死了!”
按着他的警察一下扳正了他的肩膀:“她要是不死,你是不是打算杀了她?”
“杀了她?我为什么要杀了她?”
“我不会杀她。”
“她不是喜欢偷拍别人吗?那我也要跟着她,拍她,最好再安排个男人上了她,把这些照片统统放到网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才痛快。”
“你要是真做过调查,就应该知道我的成绩很好,马上就要去北京读大学了。姚熏然再折腾,也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我没必要为了她葬送未来。”
“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我根本不在乎她。”
两张脸,两句截然不同的话,但如果这一刻被窗帘遮蔽的光线照进来,如果他们能看见彼此,邢天和路平安就会惊异的发现——他们决绝的神情如出一辙。
“小陈,”从邢天家里一出来,李警官就转向身边的单眼皮警察,“你觉得会是邢天吗?”
“绝对不是。”陈警察不屑地皱皱眉,“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满脑子下流思想。他应该真不知道那帖子是姚熏然发的,不然早就sao扰上门了。杀人抛尸,又处理得那么干净,他没这个能力。”
另一个警察凑上前:“那李队,会是路平安吗?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不会。”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