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暖的触动冲刷艾丽全身，让她想要立刻答应，就按他说的做。但她咬咬牙，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这很危险。”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他语气反常地带了些愠怒。“转移我的注意力。试图摆脱困境，只为卷土重来，谋害吾王。但是，艾丽，你真该睁开眼看看你要做的事情多么愚蠢！不仅危险，而且无望！再这样继续错下去，你最好的结局就是被一剑穿心，来不及痛苦呻吟就撒手人寰。那是你想要的未来吗？告诉我，难道你是真的如此愚不可及，明知前路被堵死，也要盲目地走下去？！”
“这不重要吧。”艾丽下意识躲避技术细节。交代这种东西会让她觉得自己做错事。虽然那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进王宫。”
而且他干嘛这么大声音？！
她可以辩解说自己的暴露是因为埃格莫克，因为他的五感比别人灵敏太多了，但那些都是粉饰。她原本可以隐藏好自己的。走到现在这一步，恐惧才是究极的原因。
艾丽的视线落到椅子上，若有所思。“那你是说……我应该留在这里，继续保持潜行的状态？”
先前的画面一一闪过脑海。从第一次遭遇战到第二次的不战而逃。艾丽深思一番后，才把结论说出来。“我……太害怕了。”
“我之前体验过潜行，就是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古雷克解释道。“那不是随便什么魔法都能揭穿的障眼法。相信我，我对这方面也有一定研究。 恐惧使得你败露，而非技艺不精。”
这家伙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凭什么长篇大论批判她。
古雷克扬起一只手。艾丽差点以为他要揍她。但他只是捏了捏鼻梁，眉宇间显出一丝倦怠。
古雷克把桌子对面的座椅搬到桌子背后，跟他的椅子成一排，挨得很近。
“从侧门进来的。”
他一直在说“我们”。
艾丽顿住，转过来的面容满是不解。“不想什么？”
隔音罩正常运行。艾丽知道这个房间没有任何保护性屏障，所以古雷克随后反锁门的行为毫无用处。破门而入对于埃格莫克和他的卫兵们来说太容易了。不过她吞下了这份意见，看着古雷克走回自己的面前。
古雷克理解地点点头。“这个王宫里不怕他的才是少数。”有时候他觉得陛下也是因为这个，对统领比较疏远，甚至对其手握一定兵力的事实感到防备。这一点也刺痛了统领的心，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埃格莫克上次把你伤得很厉害。虽然你从他手里逃脱了，但当你出现在我家的后巷，我亲眼看到你的奄奄一息，命若悬丝。如果一个人面对比自己强大很多的对手，还能英勇无畏地冲上去，充满胜利的信心，我倒会怀疑这个人神经有缺陷。你这样才是正常的，说明反应很机敏。”
他怎么有办法把她的懦弱说得好像是美德一样？艾丽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好吧……咳……”艾丽的下巴离开了兽人的肩膀，室内温度明显升起来，兽人的目光也变得和蔼许多。她感觉轻飘飘的，努力把自己稳在地面上。“不过埃格莫克迟早会带人搜查这里，如果他们在济世院的别处一无所获。我应该离开了。”
“是的。现在逃出去可能会再次吸引埃格莫克的注意。他能听到你的脚步声，无论你多小心，这一点才是关键。我们应该做的是冷静地坐下，等待他们把整个地方都搜完。找不到你，他们自然会偃旗息鼓。之后我们就安全了，可以自由活动。”
古雷克看不下去，双臂一张直接把艾丽揽入怀中，制止了她无限接近自残的行为。
“你一直处于潜行状态吗？”
古雷克叹了口气，看着她走开。
但凡她有另一条出路，不管是好是坏，她都会尽力抓住机会。可现实是，那样的出路不存在。她不得不沿着原来的轨迹继续往前走。
……说得好像她有别的选择一样。艾丽咬住下唇。
“要是我不想呢？”
“你怎么进来的？”古雷克问，看起来是想保持言简意赅，但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下，“我是说，王宫。”
“这是？”艾丽问。
艾丽狠狠瞪了古雷克一眼。对方僵住，显然看到了她眼底闪现出的水光。该死，这不是让情绪接管大脑的时候。艾丽用力咬唇，不允许自己流露出软弱，哪怕她疼得口腔里泛起一丝铁锈味。
“那么，埃格莫克是怎么发现你的？”
一时寂静。
“应该是这样，”艾丽说，枕着兽人的肩膀，心里仍有一丝委屈。
“好了好了。”他放柔了语气，轻拍艾丽的背部作为安抚。“先不说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东西了。卫兵队都已经过来了，我们时间不多，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最要紧的问题吧。我问你潜行的事情，是因为我知道别人都看不到你，对吗？”
莫名其妙挨了骂，艾丽越想越不是滋味，一股浓浓的委屈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