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袭来,甚至听到了身上筋骨破裂的声音。
根本顾不上身上的伤,下一刻,魔箫疯狂的声浪已卷地而起。
就连张子杭和葛峰都已没有了拿起刀剑的力量,只能立即席地而坐,抵御魔箫的内力侵扰。魔箫已分辨不出音调,只感觉凌厉的气旋激荡着海风和海边的沙砾,不分敌我,荡过周围的一切。
一片凄惨惊叫之声。
曲星稀脑髓剧痛,甚至超过了身体的疼痛。她抑制着胸口翻涌的血气,回头看向远处。
水仙岛上的居民已摔倒一片,这些根本不懂武功的人们被如此凌厉的攻势袭击,不懂闪避,更无力对抗,有不少人已瞬间毙命。
曲星稀想要爬起来奔过去,可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她眼睁睁看着,远处人群中的阿满公和阿满婆已倒在地上,摔倒的时候还相互扶掖着,似是想要给对方支持。还有那对今日刚刚成亲的新婚夫妇,口中喷着血沫,正相互支撑着不倒下去。
她感觉到晓云深按在她xue位上的手,感觉到他输入的内力,即使受了伤,他还在帮助她抵御魔箫,可惜他自己的内息已经凌乱,根本达不到目的。
下一刻,仿佛屏障般困住身心的魔箫忽然剧烈震荡,几道宛若天籁的琴声响彻天地。
仿佛流水冲去了污垢,曲星稀忽然感觉脑中一片澄明,一瞬间天高地远,空旷无边。
远处,水仙岛的居民惨呼声终于停下,代替而来的是他们呼唤亲人的叫声和哭声。
曲星稀骇然抬头,看向山岩上的白江秋。
他独自一人站在高出海岸的岩石上,双手在面前结成了一个很特殊的手势,他的手中,却并没有琴弦。
没有琴,也没有以往他随意甩出的丝弦,琴声只是凭空在他周围震响。
吹过海岸的风,海浪喷涌的飞沫,空中漂泊的尘絮……万事万物,都已是他的琴。他的手指在轻轻拂动,却没有拨动琴弦,江海诀已不依赖于特殊的媒介,也不再受困于任何乐器。
忽然想起,江湖上曾对江海诀有过一句非常潇洒的评语,道是:随手成琴,随心成曲,处处是江海。
规律轻抚海岸的波涛已变了声调,开始狂暴地喧嚣起来。巨浪滔天而起,汹涌拍向岸上的礁石。
南廷朔站在礁石上,任海浪将他全身打shi。那管玉箫紧靠在他唇边,他一刻不停地吹奏,双眼再次闪着犹如饿兽般的亮光。
曲星稀大惊失色。
魔箫残杀无辜百姓,曲星稀和晓云深都已受伤,白江秋已没有选择。可以对抗魔箫的只有江海诀,而他的经脉,方才忽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生,犹如涅槃。
可是,这样的功力,正是南廷朔需要的。南廷朔等的,就是这一刻!
大海怒涛翻滚,天地失色,琴声在黯淡的天幕下如浪chao汹涌。这样的琴声已不是发自琴弦,而是发自天地,响彻了心与脑际。
激荡在脑中的琴声中,夹杂着明显的箫声。
琴在不由自主间,被箫声渗入,成为了一曲琴箫合奏。
自古以来,琴箫便是最完美的和谐。技艺Jing湛的乐师成就过无数名曲,也成就了琴与箫合奏的浑然天成。眼前的这场琴箫合奏,原本是无可挑剔的存在,却毫无和谐之感。箫在试图绑缚琴音,琴音也在试图困顿箫声。这场合奏看似合奏,却分明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角逐,流水般的乐音,满含着凌厉无比的杀气,刀剑浴血,招招毙命。
晓云深面色凝重,沉声道:“魔箫在试图吸取江海诀的力量,想要以江海诀为炉鼎,成就顶重。”
曲星稀睁大眼睛看着,心绪紧绷。
魔箫与江海诀的渊源,目前谁也不知道。但是从南廷朔忽强忽弱的身体状况来看,魔箫似乎是依赖着江海诀存在的。南廷朔要将魔箫练至顶重,需要江海诀,他自己的躯体,似乎也需要江海诀来维持。
擎天会多年来对潜江白府的迫害甚至灭门,对江海诀的渴望,并不同于一般江湖人对绝世武功的追逐。仿佛是没有江海诀,南廷朔就会失去一切。所以,他的执念,可以赌上性命,赌上人生。
魔箫与江海诀的音律无所不在,激烈碰撞。震撼天地的力量搅得天昏地暗。
大海沸腾了。
水仙岛周围一向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滔天巨浪,距离海岸还有一段距离的两条船在风浪中剧烈颠簸,原本在船上刀剑相对对战的人们都已无法对战,只能攀着桅杆和船板以图站位脚跟。
已经有人落水,被巨浪掀上了天。
又一道大浪疯狂卷起,只听“咔嚓”巨响,一条大船的龙骨被打断,船身歪在了一边。一个个人影投入海水,惨呼一片。
晓云深和曲星稀心急如焚看向海上,他们的朋友们都还在海上。如今,在魔箫和江海诀内力角逐的环境下,他们一定无法运用轻功飞跃上岸。
海上岛中,狼藉遍布,哭喊声传。魔箫与江海诀巅峰对抗,在天人合一的绝世武功面前,众生如蝼蚁,世事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