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他的笑容莫名带着股紧绷的意味,“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度余生吗?”
男人的寡言少语延续到了求婚上,但是个人能听出这句话里的紧张与郑重,亚戴尔也不是很在意形式的人,或者说手都牵了床也上了,没必要吊着人家。于是他闻言伸出手,就要干脆地点头:
“我答应——”
“等等。”
兰伯特突然一把攥住了亚戴尔的手,阻止了他肯定的回应!
“你……?”感受到从手腕处传来的,爱人指尖剧烈的发抖,亚戴尔拧起眉。
“……”
兰伯特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喉结滚动两下,眼睛紧紧盯着亚戴尔,缓缓开口: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想来看你,但抽不开身,又怕暴露你的位置,反而连累了你。”
亚戴尔脸色白了一些。
“医生和我保证,像现在这样生活下去,你不会再想起什么,会一直幸福。记忆里只有年幼时宠爱你的父母因为战争牺牲,失忆后醒来开了新的面包店,遇到新的爱人。”
——可是那些记忆只是陷入海面之下,隐藏在迷雾之中,看不见摸不着,不代表真正完全消失了。
“你离开之后,我……以我为代表,挑起了变革。”兰伯特哑声道,“万幸‘三代’没有彻底覆盖,一切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我用了五年,现在的局势……一分为二,我和那个人各自为政。我这边勉强有点优势吧。”
亚戴尔记忆里倏然闪过那张含笑的脸,翡翠般的眸子柔情似水。
咚——咚——
教堂悠扬的钟声里,兰伯特继续道:“现在外面战争又开始了,很多人在催我回去。”
“……”亚戴尔沉默地看着他,“你会回去吗?”
——如果是五年前,兰伯特的回答当然是“否”,他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亚戴尔,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步,再跑到城外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那几年光阴过去,置身事内,他怎么可能毫无影响?
“外边的医生告诉我,恢复记忆的手术技术已经成熟了。”
“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兰伯特的双眼像是酝酿着黑沉沉的风暴,“如果你现在答应我的求婚,那我再也不管城外的纷扰,一辈子都呆在这里,我也不会再给你任何想起过去的机会。我们就这样快乐地、无知地活下去。”
“如果你选择……恢复自己的记忆,那我立刻带你出城,我继续未完成的变革,你——可以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愿意好好活下去。”
没有立刻回应,亚戴尔突然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年轻男生:浅金色头发,身材高大而神色拘谨,有一双和自己八九成相似的棕色眼睛。
男生穿着一身伴郎样的西装,双手捧着束花,直勾勾地看着亚戴尔。
兰伯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他继续道:“那是你的血缘意义上的弟弟,他曾经对你犯过很严重的错,和我一样。”
“他已经彻底变了。这些年他帮了很多忙。你也……帮了很多。”
——亚戴尔虽然已经离开了被光幕与思想警察围绕的世界,但那晚咖啡厅的录像和其他很多相似的、或真或假的视频一起,被剪辑成一个个片段,在总席的推波助澜下,私下里随着各类违禁书籍影像疯了一般的传播。
如果说总席提供的主要是武力和权力上的争斗,那亚戴尔在思想的倾覆上也一直在贡献着一份力量,尽管他本人并不知道。
亚戴尔沉默片刻,在两道近乎滚烫的视线下,他突然抽出了被兰伯特攥着的手。
“出城吧。”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哪怕前一天晚上才缠绵过,后颈还留着暧昧的咬痕,这一刻仍然选择抛弃陪伴几年的爱人,去找回不会给生活带来任何快乐的“真相”。
“……”
兰伯特似乎并不是很意外亚戴尔的选择,他近乎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脸色飞快变得严肃冰冷——他也必须做好准备,继续当一个永远公平公正,不带私情的“变革领导者”了。
直到那只刚刚甩开他的手突然伸过来,打开被放在手心的首饰盒,轻松取走了里面的戒指。
亚戴尔自己把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笑着对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道:“我答应你的求婚,我也喜欢你……我爱你,永不后悔。”
“我和你一起出去。”
亚戴尔看着兰伯特脸上的伤疤,一边笑,一边落下眼泪,“我自己烤了一些小熊姜饼,临走前吃点吧,本来也是给你做的,这次肯定不难吃。”
“那个男生,别杵在那里,过来。也吃点……顺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鸽绕过教堂,从头顶扑棱棱飞过,教堂的钟声慢慢停下来。
兰伯特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看了眼自己无名指上崭新的戒指,这是亚戴尔自己刚才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