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得入神,思忖间被一道落地雷惊醒。
一抬头,就见一蒙面男子握着匕首立在了案桌前。
卫常恩大惊,她方才看卷宗太专注了,连有人进来都未曾发现。眼下不知对方敌意如何,她一惊之下捞起了案桌上的砚台就朝那人狠狠丢了过去。
丢完她就想绕过案桌往外头跑,才迈开一步,那人一个箭步拦在了她身前,手中的匕首扬了扬,语气低沉又冷肃:“是女师爷吧?识相点,把手环交出来。”
“手环不在我这。”卫常恩后退一步,暗想着这博古架上有没有能当做武器的东西。她虽自小在将军府长大,又学过些拳脚功夫,比寻常妇孺是要强上几分,但若和真正的练家子比起来,她还是差了点。
如今不知这蒙面人深浅,她也不敢贸然硬碰硬。
“姓韩的说是你捡了。别废话,想活命就赶紧交出来。”蒙面人语气带了几分恼怒。
卫常恩忙道:“我是捡了。但手环乃是证物,我又如何会随身戴着?自是同尸首一起,放在验尸房中。”
“验尸房在哪?”
“出门回廊直走,右拐便是。”卫常恩想着,走至回廊,她哪怕打不过他,跑起来也方便。
蒙面人冷哼一声却道:“出了门我可防不住你。我要先搜你身。”
这人想得如此缜密……卫常恩右手借着博古架的遮挡,摸上了挡板上搁着的一个厚实的赭色陶碗,还不忘周旋道:“你是男子,我是女子。若叫你搜了身,我名节不保。”
蒙面人欺近一步:“你要命,还是要名节?”
“对女子来说,失了名节,和死了有何分别?”
蒙面人耐心告罄,左手探前想拉住她的手腕。
卫常恩没反抗,在他扯住她手腕的一瞬,反倒施力将他往前一带,右手抓着的陶碗Jing准地砸在了那人的前额。
陶碗碎了,那人前额鲜血直流。
蒙面男子吃痛松了手,往后趔趄了几步,见眼前女师爷趁机要夺路而逃。他半眯着眼,右手的匕首猛地挥了过去。
匕首破空的声音袭来。卫常恩心下一惊,不待她反应,只觉一股大力迅疾又温柔地将她往门口一拉。方站定,便见自己已被丁牧野圈在怀中。
他浑身shi漉漉的,右手揽着她,左手徒手挡了一下匕首,衣袍翻飞,鲜血自他青色的衣袖上同水滴一起滴落下来。
卫常恩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失神片刻,那厢清文已和蒙面人交上了手。
丁牧野把她带到了书房外,抓着她双臂,问她有没有事。
“没……没事。”她抬头看他,见他面色微白,神色略显慌乱,心下就急跳了几分,“大人,你受伤了。”
丁牧野见她真个无事,高高悬起的一颗心落回肚里。他捂住了伤口,有些失力般靠在了墙上。
见卫常恩仍有些惊悸,脸上还有些担忧,他鼻子一皱苦着脸道:“娘子,伤口好疼。”
卫常恩踟蹰:“……我这便去找下大夫。”
她还没转身,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怀抱shi漉漉的,宽厚却又温热。隔着薄薄的春衫,她能感受到他衣衫下蓬勃而结实的力量感,还有那强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跳得和她一样快。
她从未有过如此心慌的感觉,涨红着脸,几乎有些窘迫地想推开他。
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丁牧野适时放开了她,见她别过身去,他颇有些幽怨地加了一句:“屁|股也疼。”方才在市集纵马疾驰,怕是知县大人猖狂之名要远播了。
卫常恩:“……”
擒住了蒙面人且刚好自书房出来的清文:“……”气氛有些怪异?
“提他去大堂,我处理下伤口便来问审。”丁牧野一改方才的神色,冷着脸盯着那蒙面人,又扯下了他的蒙面巾。
是个眼生的。
这一场大雨在昏晓时分收住了势,雨水滴滴答答,时有时无。风里虽带了凉意,云层低压,却有些闷得人透不过气。
堂下跪着那人络腮胡子,浓眉大眼,额头已经拿布头包了,神色有些懊丧。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子倒是跪得挺直。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丁牧野换了衣裳,包扎了伤口,坐在太师椅上自有一股冷厉的气质。
那人瞥了知县大人一眼,闷闷道:“张闻。敬山寺后山守坟的。”
听说敬山寺后山这几个字,卫常恩就微讶地瞟了身旁人一眼。方才她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如今倒有些明了,许是他在后山看见了什么才赶回来的。
“擅闯县衙为的何事?”丁牧野又问道。
张闻自嘲地笑笑:“问女师爷要手环。”
“你是从何处得知手环的下落?为何要冒险寻这手环?这手环有何用处?”
知县大人问的有些多。张闻也不恼,依旧是轻嗤一声,抬头好生回道:“绑了姓韩的,从他嘴里晓得的。”
说完看了卫常恩一眼,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