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人。”秦福根不假思索便回了句。
“你说谎。”丁牧野言辞犀利,“李兆良之妻秦氏提起,事发那晚,李兆良拿回家中的不过一柄桃木剑。何来打鬼棒?”
秦福根一滞,讪笑一声又道:“大人,是草民记错了。打鬼棒确实在草民随身包裹中。只那晚李兆良媳妇哭闹,他们拉扯时,他媳妇从草民包裹中抽出了那根打鬼棒,作势去打李兆良。草民……草民觉得尴尬,便先走了。”
啪的一声,丁牧野拍了一下惊堂木。吓得秦福根哆嗦了一下。
“如此儿戏,要不要本官帮你好生回想一番?”
“不不,大人。草民现下记得很清楚,记得很清楚……”秦福根忙不迭伏地讨饶。
“他们为何起争执?”
“草民不知……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草民也不好相问啊。”
“你离开时,他们夫妇正在拉扯中是吗?你可还记得是何时辰?”丁牧野掀了掀眼皮子。
“子时左右。”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晚你本约了李兆良去往杨村。碰头时不知何故,李兆良之妻追了过来,同他拉扯起来,还拿走了你的打鬼棒。而你因觉尴尬,先离开了。是也不是?”
秦福根点头:“对,就是大人说的这样。”
“他们争执时,你是聋了吗?”丁牧野提高了声音,“还是他们是哑巴,拉扯时不发一言?”
秦福根额际就冒了汗:“那……那婆娘就一个劲哭,还喊着什么宝儿的名字……李兆良嘴里便只是些骂人的话。听个壁角都比这有意思,草民就……就走了。”
若是秦氏得知李宝儿是被李兆良卖了,哭闹拉扯倒是极有可能。
丁牧野冷哼一声:“那么,你是指认秦氏是凶手?”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秦福根的声音微弱下去,像是嘴巴讲给鼻子听。
丁牧野便看向卫常恩。
卫常恩还在怀疑,昨夜遇着秦福根偷马,听他的声音语气,本觉得是Yin鸷鬼祟之人。可待抓了他,堂审起来,又显得他这般胆小怕事,倒是有些莫名的违和感。
“秦福根,你同李兆良在杨村接的驱鬼之事详情如何?为何约在深夜?为何约在秋雀巷巷口?”卫常恩一连串问话抛出,原先安静地立在堂下的围观人群就有些莫名sao动起来。
秦福根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想把蒙着眼睛的黑布扯下来。可左腿隐隐的痛楚袭来,叫他心里打了个寒颤。昨晚不过就多看了几眼那个貌美妇人,便吃了这么大一个苦头。也不知这妇人同知县大人什么关系。
丁牧野啪的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师爷问你话呢,还不快如实招来。”
一听知县大人的话,围观人群激动得互相探讨起来。上次堂审便见着这个貌美妇人了,原还以为是颇有主见的婢女,胆子大到敢堂前问审。如今看来,倒真是知县大人的师爷呀。
知县大人真是艳福不浅。
也不知谁偷偷说了这么一句,丁牧野脸色就沉了下来。
秦福根此时回道:“回师爷,杨村之事,李兆良还未曾细说。这不还没去么,草民是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碰头的时间地点,皆是李兆良定的。草民确实不知。”
卫常恩自是不信的。李兆良人都死了,把事儿都推给他,这又如何去循证。
丁牧野静静看了一会秦福根,接着对着清文做了个手势,清文便去了一旁的衙皂房,将秦娟娘带了过来。
“秦氏。李兆良遇害那晚,你同他在秋雀巷巷口起了争执,并拿了秦福根随身的打鬼棒敲打李兆良,此事可属实?”
秦娟娘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像是自嘲地笑了笑:“确实如此。”
“那本官上回问你,为何撒谎?”
秦娟娘便看了秦福根一眼:“若是他本事大点,跑得远些,不叫大人给抓了,此事又怎会攀扯到民妇身上。如今他都说了,民妇便没什么好否认的。”
“他既没杀人,为何要跑?”卫常恩蹙眉问道。
秦娟娘便又道:“海青班的人见过他同民妇的夫君一起。他自是脱不了嫌疑。民妇当夜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叫他离开周县。他若跑得没影,那杀人罪名自是坐实了的。民妇便只是一个痛失亲夫的寡妇罢了。”
同首次相见比,秦娟娘神智如常,甚至清醒极了。
“李兆良可是你杀的?”丁牧野微微压低了声音,脸上几许质疑,“秦氏,可要想清楚。若你承认杀人,可无转圜余地了。”
秦娟娘微滞,像是怔忡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了一脸嘲讽的模样:“回大人。李兆良确实是民妇所杀。民妇拿了打鬼棒狠狠打了他的后脑,随后将他拖至海青班后院,推入了井中。”
“为何要杀他?”丁牧野又问道。
“他一向瞧不起民妇,甚至怀疑宝儿并非他亲生。可民妇万万没想到,宝儿竟是被他偷去卖了。若非那夜他喝醉了酒说了真话,民妇还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