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朔居然还记得。我对猫啊狗啊这些小动物向来不亲近,唯独喜欢看池子里的鱼儿。
梁朔好像又回到了他青涩的十七岁,吞吞吐吐道,这是用他猎的第一只狼的肋骨制成的。
我知道蛮族的规矩。第一只狼的骨头是不能轻易给别人的,除非是他约定了一生一世的人。
我摇摇头,盖上了盖子:梁朔,你糊涂了。
梁朔有些急切地问道:什么意思?
你曾说过,爱的是梁昱,不是我。
他的眉眼瞬间就耷拉下来,想辩解道:韫哥,你听我解释……
那应该是我一生中最残忍的时刻了吧。我贴近他的耳朵道:你忘记了,可我还记得。别忘了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配拥有自己的骨rou。我宁愿被世上最低贱的人轮jian,也不愿你碰我一下。懂了吗?我的陛下。
梁朔周身的气场立刻就变了,我觉得周围暗chao汹涌。
他哑着嗓子道:“被世上最低贱的人轮jian”……哥,你真的想试试吗?
我绽放了一个魅惑的笑容:当然。
我以为梁朔会打我,可他只是扶住了椅背,闭上眼睛,头稍稍往后偏了偏。
他把那根骨簪扔了,扔得很远:既然你不要,那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他的语气中皆是化不开的悲戚:哥,到底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我铺开那张画,在那张画的背后,我又重画了一幅,那是深山中的古刹。
我画的是初春,尚有积雪未消,仍有零散的几只梅。
梁朔认出了这座古刹,他不确定道:金霖寺?
我“嗯”了一声。这座寺庙其实已经废弃了好几年,它距皇城约有两百里路,坐落在深山老林中,几乎无人问津。
梁朔斩钉截铁道:不行。
我又笑了笑:梁朔,你能替我决定吗?我不仅要削发为僧,还要我们余生不再相见。那样我才会原谅你,你愿意吗?
梁朔机械地摇摇头:不要。
不是不准,是不要。
我有些同情地对梁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梁朔几乎是恳求了:三年,哥,我最多给你三年时间,算我求你——
我“噢”了一声:那好吧。三年过后,我什么时候想你了,你就来cao我吧。我们各取所需。
梁朔从牙关里挤出了几个字:你把我们的关系……想象成什么了?
我笑出声:什么想象。你忘了一开始是怎样对我的吗?我只不过悉数奉还罢了。天家不谈情,你说的很对。
梁朔像是有些眩晕,身形摇晃了一下。我冷眼看着,没去扶他。
再回过神时,梁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真是可悲。孤机关算尽,唯独没算到“情爱”二字。
他长叹一声,道,如你所愿。
车辙在泥地上印出了或深或浅的印记,辘辘的声音很是单调。
如我所愿,我在一个鲜花盛开的日子里,离开了牢笼一般的皇城。
掀开车帘,我往后看了最后一眼,然后便义无反顾地转向了我的远方。
像梁朔说的一样,从今往后,我不是他哥哥,不是梁韫。
贫僧法号,戒痴。
【作者有话说】:
哎:-(。小韫终于稍稍硬气起来了
第二十七章 佛前
不得不说,寺庙里的生活是无趣的。我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叫嚣着,要回到原来锦衣玉食的生活。
虽然要雌伏于人下,但毕竟是黄金与美玉砌成的港湾,还是旁处比不了的。
肚子经常痛,我同随我住在一起的一个小沙弥说起这件事时,他总以为是饮水或者饮食的问题。
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我一日走不出那个死去的孩子的Yin影,腹痛便会如魔鬼般日日夜夜纠缠着我,不得停息。
我去的就是金霖寺。梁朔大手一挥,几座香火奄奄一息的寺庙并在一块,里面的僧人都被迁往了金霖寺。一般是要好几个僧人住在一处的,可梁朔非不愿意,要我一人一间。
我被他气笑了,这不就是另一个简朴点的小宫殿吗。
后来梁朔拗不过我,只得为我安排了一个三人的简居。这并不是由什么名贵的木料建造而成,而是由金霖寺旁斑竹林里的竹子充当房屋骨架,现在仍有一股竹子淡淡的清香味。
小沙弥潜心佛学,我不经常打扰他。还有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僧人,天天沉浮在酒海中,自称为酒中客。
他俩一般都不在禅房里,平常只有我一人,百无聊赖地看一些经书。
但我心里明白得很,我一点也看不下去。什么斩断情丝,都是狗屁。情丝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被斩断,那世上那些凄婉的爱情故事又是哪来的。
我没那么犯贱,认为自己是在想梁朔。我只是单纯地觉得青灯古佛的生活不适合我,仅此而已。
更让人难以启齿的是,我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