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他,离不开他。
电话响了一声便被接通,叶予北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眼眶shi润,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发生,他没等对面开口,近乎请求地道:“程诀你别走。”
可回应他的,却是从听筒里传来的一阵模糊音乐声,很遥远,悠悠唱着: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那音乐声逐渐靠近,慢慢变响,愈发清晰了起来:“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后悔没让你知道——安静的听你撒娇看你睡着一直到老——”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整颗心悬在半空我只能够远远看着——这些我都做得到但……”
不一会儿,满世界都充斥了那首《开不了口》,音调逐渐变得尖锐,几乎刺耳,令人头痛欲裂,叶予北终于忍受不了地皱了下眉,这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叶予北躺在床上急急地喘息了几声,瞪着黑暗中的屋顶,梦里怎么都流不下的眼泪早已沾shi枕头。
旁边的床头柜上,手机还在循环播放着《开不了口》,音量放得不大,在静谧的夜里却足够清晰。
现实中,最后叶予北也只是眼睁睁看着程诀离开,并没有挽留。
可程诀的离开反而刺激了他,从梦中醒来后,叶予北就像濒死之人接受了电击急救,再次重活了过来,之前他麻木得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现在却知道痛了,心脏止不住地强烈收缩,也无法再回避现实。
叶予北终于认清,他不能没有程诀,那可能真比死了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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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方文慧端着早餐进入叶予北卧室时,却发现少年早醒了。
就见少年正趴在床上,侧着脸,手上翻动一本笔记本,他将某一页打开了又阖上,阖上了又打开,打开了再次阖上,就这么反反复复,近乎强迫。
方文慧将早餐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后,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叶予北重复那样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方文慧叹气一声,没问少年在做什么,只道:“趁热吃噢。”
叶予北很低地应了一声,视线看着笔记本上的某句话,看了半刻,又阖上。
方文慧离开,关上房门,她不知道的是,一年多以前,叶予北在笔记本上摘抄了一句话——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出自海鸣威,《老人与海》,程诀最爱的一本书。
叶予北每看一眼,那句话在脑海中的印记就更深一分。
等方文慧看好时间,再次进入叶予北卧室准备收拾东西时,叶予北却已经衣着整洁,坐在桌前写试卷了。
少年的膝盖受伤,不能弯折,所以桌子底下不得不架着一个矮凳搁腿,可即便是姿势如此不便,少年依旧沉得下气,做题时专心致志。
方文慧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神色有些动容,她想了许久,走向桌旁,借着拿起一旁碗筷的机会,轻声道:“今年……应该参加不了体育高考了,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年再试试。”
叶予北停下笔,他抬起头,看向桌角的倒计时日历,上面显示距离高考还有125天。
“可以参加高考。”叶予北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先前几日的消沉不复存在,他拿出自己上学期的成绩单,在各个科目的分数间来回地看,对方文慧、也是对自己说,“可以用理科生的身份考试,我可以的。”
若想考交大,按他目前的成绩,要在四个月的时间内提高120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叶予北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他跟自己打了个赌,如果这次不能赢,他将永远不再见程诀。
但如果一切顺利,他跟程诀,山顶相见。
***
程诀那天离开叶予北家所在的小区后,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机场,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了京市。
到达冬令营举行的地方时,正好赶上第一节 课。
程诀折腾了一夜,在沧市和京市间跑了个来回,却硬是没让人看出来。
他室友在课上小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没事吧?”
程诀笑嘻嘻道:“没事。”继续做题。
两天后,结营仪式结束,一群高中生收拾东西返程。
程诀回家后,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就是变得爱学习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刷数学竞赛题,甚至到了饭点都会忘记下楼,得让阿姨或程毛毛去敲他房门才行,可下楼他也没吃两口,又继续回房间刷题。
就这么过了两天,程诀以要学习为由,让程毛毛每一餐都送饭上楼。
程毛毛不免有些担心,他哥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还从没见他这么认真过,而且眼见着他一天天消瘦下去,那速度快得不正常。
等家里人终于意识到问题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