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手握住她的,好似有源源不断的热力借着两人交握之处传进五脏六腑,适才几乎要被冰封冻的寒意缓缓褪去了。
“怎么这么冷?”苏复握紧她手指,温软的唇印在她手背,一触便离。他牵着她的手,缓缓覆上自己微红的脸颊,垂下的眸子眼睫轻颤。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这副模样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苏复睁着那双宛如幼鹿般清澈的眸子看住她,下一刹就弯成两道拱桥:“或许上辈子?”
薙芳笑了笑:“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苏复抿了抿唇,将腰上挂着的荷包递给她,嘟囔着:“什么都被芳芳猜到,一点惊喜也没有了。”
薙芳垂眸打开来,一枚淡绿色的妖丹泛着柔和的光芒。
看来老和尚很是知情识趣,彼时两人的谈话当真是没让第三个人知道。
“要今晚炼化吗?”
薙芳愣了愣,重新将荷包系好塞到枕头下边,心里有股难言的情绪蔓延开来。
半年前的自己心中想的念的就是早日恢复修为,重回仙界狠狠地报复那人,可如今重塑心脉的妖丹就在手中,她却有些动摇了。
“你先好好休息,不急。”
苏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顺从地点头。
“嫁衣,试过了吗?”
薙芳点头:“正合适,很好看。”
苏复眼睛一亮,撒娇一般倾身抱住她,声音泛着喜悦的甜味:“芳芳,我肯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遇到你,爱你,娶你,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了,没有什么苏复,没有师父,也没有你……”
他声音渐低,沉默半晌后又道,“不过即使是梦,即使梦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我发誓。”
薙芳沉默地摸着他披散的发,疲倦地在他怀中睡去。
若当真是一场大梦,她醒来之时当真还会记得这个叫苏复的凡人少年吗?
***
荇渺仙君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同自己最出色的弟子对坐叙话了。
庭彦声音清冷平静,仍旧如同终日缠绕在雾屿山最高那座山头的缥缈云雾。荇渺仙君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出一件件一桩桩自己这些年Jing心筹划的安排时,端在手中的茶被他抖得泼溅几滴出来,落在他最喜欢的袍子上,晕出泪滴一般的深色。
“师父要弟子交代的,便是如此。”庭彦抬眸,墨黑深静的眸子看向对面紧抿着唇,神色沉寂的荇渺仙君。
“你是为师最优秀的弟子,你可知为师在你身上……”
“师父,我只是一棵意外掺在青竹中被您闲来无事种在后山的紫竹罢了。”庭彦平静地打断他,“在我自己凝成灵体之前,您对我并无所谓师恩。”
荇渺仙君本来酝酿了一肚子的话要说,被他这种冷硬态度打断,一张脸几乎涨得发紫,气得胡子都在抖。
“孽徒孽徒!”
庭彦薄唇抿成直直一条线:“既是孽徒,弟子今后如何都请师父不必理会。”
他平静眼神中带着股狂热的执着与坚定,看得荇渺仙君心尖发颤,终于垂下那只指到他鼻尖的手,轻叹一声:“罢了,终究是留不住,便一切随你吧。”
庭彦眸光微动,他起身,用从未有过的恭敬态度深深地冲着年迈的荇渺仙君举袖一礼。
“庭彦,谢过师父。”
沉瑛这几日过得十分煎熬。那雷劫虽未直接打在她身上,可带来的冲击与威压足以让她这具本就是凭借着庭彦各类法宝珍药加持才提前凝好的灵体受到不小损伤。再加上她刚取回前世记忆心神未稳的情况下被庭彦强硬抽去相伴五千年的红绳,内里一直处于气血翻涌遍身疼痛的状态。
她躲在树后,看着庭彦自荇渺仙君住处离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神态时,手心被指尖刺得生疼。
她知道庭彦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他所表现的这般轻松惬意,他在助她渡劫之时不仅折损了那把陪了他上万年的泠泉剑,还在荇渺仙君的加持下被那雷劫激得伤了灵体。可她印象中的庭彦修为道行应该远不止如此,仙界公认的第一仙君,又怎会连她区区一介凡人的凝体之劫都对付得如此费力?而且,若只为一根红绳,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培养自己得道凝体呢?除非,那并不是一根可以轻易舍弃或是代替的红绳。
回忆起那根似有灵识的红绳与自己在桃林中不期而遇时的场景,沉瑛眸光微微一黯。的确,即便只是短短一个照面,可被烈火焚尽的瞬间,钻入自己身体中的是熟悉的强大的灵气波动——那是,属于庭彦的灵气修为!
雾屿山修行三千年,庭彦看过的卷宗她也尽数看完了,几条重要线索拧成一串,唯一的指向变得格外清晰——共生绳!
沉瑛倒吸一口凉气,后撤两步身子重重撞上身后树干,怔愣着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万没有想到,庭彦为了那人竟已经牺牲到这个地步。那人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