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三回头，顾棠瞄到院子墙角里放着一些浅口的陶碗，拿起两个，就迅速跑回来，继续护住那个花盆。
清风拂过，树影斑驳，大大小小的光点落在那双嫩白的手上，柘湛眸光一顿，根本移不开眼，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在看手，还是花盆……
顾棠凑近花盆，用扇柄把嫩苗轻轻挑出来，放到一边，继续就着扇柄把土全部刨松，然后分成两次倒进陶碗，擦擦抹抹，总算把花盆清理出来。
她长长舒口气，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水，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她仿佛着了道，愣愣看着那手从她这儿抽走大蒲扇，然后对着她，摇了摇……
阵阵凉风拂面，她浑身一激灵，抬起眸。
透过一上一下晃动的蒲扇，她没胆去看那双勾人的黑眸，目光落在他微弯的嘴角，还有他此刻的动作，她的心脏倏而受到猛烈撞击，“嘭”的一声，瞬间炸了！
万千烟花，绽放心头。
她背脊一僵，整个人顿住，双眼呆愣，完全没了反应。
“太热了。”柘湛摇着大蒲扇，漾着关切的眼波，慢慢凑近，递上一张纸巾。
那只手进入到可疑范围，顾棠猛地一颤，当即喝道，“你看我做什么？！”
柘湛一顿，挑眉笑笑，拿着纸巾的手又往前递一分，唇角勾出更加迷人的弧度，“好看。”
顾棠神情一窒，心脏骤缩。
“我帮你？”柘湛语不惊人死不休，手继续往前。
眼看就要触到莹白的额头，顾棠的脑袋猛地一缩，别开脸，抽走纸巾，往脸上胡乱抹一把，指尖往下指了指，呼吸有些紊乱，“看，你，你看它！”
“那你……”柘湛拉长尾音，后面的话迟迟没说出来。
“要我干嘛？”顾棠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给自己扇扇。”
柘湛轻笑一声，把蒲扇塞到顾棠手里。
顾棠老脸一红，装作若无其事地摇扇子，扇几下，终于忍不住偷偷瞄他。
映入眼帘的是柘湛乌黑的发顶，他依旧背着手，低眸，目光缓缓在花盆上逡巡，眉心微蹙。
“我能……碰一下吗？”
柘湛忽然抬起头，阳光洒在他脸上，商量的口吻，轻柔的声线，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顾棠刚要摇头，却撞见他那坚定的眸光，心脏毛躁地跳动起来，呼吸有些急促，思绪混乱。
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此刻的起伏不定的心情？
一种柔柔的、暖暖的、酥酥的……感觉。
“干啥呢？”秋雁婆婆走出来，手臂上挎着一个大麻袋子。
顾棠闻声，瞬间回神，赶忙迎上去，刚要去接大麻袋子，旁边就伸出一只手，快她一步，把袋子接过去，搁在石桌上。
“秋vo，你这是干嘛呀？”顾棠扶着秋雁婆婆落座，拿起蒲扇给她扇扇风。
“呀？甜儿这是看上我的青瓜苗啦？”秋雁婆婆瞧见有些狼藉的桌面，笑弯了眼。
顾棠有些犯囧，抿着唇，寻思着该怎么解释好。
两个客人，一来就把主人家的花盆给刨了，活脱脱的强盗模样……
“我们刚在打赌，看看这是什么种子。”
顾棠一脸错愕，抬眸看去，猝不及防地跌进一片无垠的海。
他长而卷的睫毛在海面上有节奏地浮了浮，配合着他嘴角溢出的笑声，“甜儿答对了，我输了。”
顾棠双眼瞪圆，眼睁睁地看着“甜儿”两个字从那张薄唇里蹦出来，她的心跳还有呼吸再次乱掉……
“哇！”秋雁婆婆看破不道破，笑呵呵地拉起顾棠的手，满眼慈祥，“我们的甜儿呐，长大了哟！”
顾棠尴尬得要命，脚底一个劲地往下碾，恨不得刨出一个洞来，把自己给埋了。
柘湛笑而不语，安静地把分出的土，一一倒回花盆。
顾棠一脸懵，不是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不是钧瓷洗吗？
柘湛的动作不紧不慢，把早前移出来的瓜苗，轻轻地放回土里，填好。
秋雁婆婆也没闲着，扯开大麻袋的口子，一样样往外拿，“甜儿，这都是秋vo自己种的，没有打过药的，可以放心吃，有瓜子、花生、还有地瓜……”
各种土货，顺带那个装着青瓜苗的花盆，全部被秋雁婆婆塞进麻袋，往柘湛胳膊上一挂，“带着，全带上。一起吃，瓜苗就让甜儿慢慢种。”
实在是盛情难却，顾棠颇为无奈地看向柘湛，却见他点点头，便不再拒绝。
眼看时间不早了，她拉起秋雁婆婆的手，有些依依不舍，“秋vo，这段时间我跟队住在明礼小学那边，你可以去看看我，一有空我也会过来看看你。”
秋雁婆婆看一眼柘湛，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想与顾棠说。
柘湛笑了笑，拎起麻袋，语气温和，“我先回去。”
“好。”顾棠微微扯唇。
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渐渐远去，顾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