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低沉的嗓音夹着微沙的质感,响在耳畔,让人心颤。
身后传来关门声,顾棠心头紧绷的弦“砰”地断掉,血ye逆流而上,直冲大脑,一阵昏眩袭来,她撑住墙,勉强站稳,脸早已红透,一团火从耳根一直烧到耳尖,烤得她接连大呼几口气。
整个人就像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浑身乏力,脑袋不清楚。
稍稍冷静一些,后背被汗水浸shi透,顾棠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逃!
她没有勇气回头,更没胆量回到吧台前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直到坐上出租车,她胸口慌乱的心跳,都没有稳下来的迹象。
透过后视镜,司机有些疑惑,连看她好几眼,见她呼吸急促,终于忍不住出声,“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这年头,到酒吧买醉的不少,这姑娘身上没有酒味,但脸红得厉害,呼吸还那么急,还有她刚才上车的着急样,真不怪人家司机大叔在几秒之内,脑补出一场大戏。
他担心这姑娘被人下什么药都不知,去一趟医院最保险!
“谢谢,我没事。”顾棠自知失态,按下键,车窗降下,徐徐的清风拂面,肿胀的大脑总算渐渐恢复,心跳也慢慢正常。
司机大叔真的很担心,待她在天湖小筑门口下车,他还特意下车到保安室询问几声,似乎确认她的确是这里的业主之后,他才安心开车离开。
顾棠的行李不多,简单收拾一下,装进一个小拉杆袋即可。
无事可忙,一坐下来,她脑海里就不断闪现洗手间前的画面。
那一刻,她居然以为……那人要走过来壁咚她!
她这是不是脑子有病?感官失常?神经错乱?
手机震了震,她瞄一眼屏幕,是苏嵘锴。
【苏嵘锴:小顾,你走了,咋不说一声?】
【甜甜:有点不舒服,直接回了。不好意思,锴哥。】
【苏嵘锴:没事呢,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出差呢。】
是呢,明天她还要出差,起码有三个月的时间,要对着那人……
她现在可以逃回家,到时候,她能躲到哪去呢?
酝酿许久,她终于滑开手机屏幕,打开备忘录,指尖好像瞬时被注入魔法,所有的思绪化作一个个文字,跳跃在屏幕之上。
虽毫无睡意,为了明天的行程,她还是强迫自己躺下。
关灯前,鬼使神差地,她把备忘录上那一篇小论文似的字,复制粘贴到了与蔗糖的对话框。
就在她犹豫是否发出去时,鼻尖一痒,一个喷嚏,帮她做了决定。
信息发出去了,但她也不打算撤回,愿这些字就像装进漂流瓶一样,把她的心事随“瓶子”扔远吧。
最后,她还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把一直窝在床头柜里的小闹钟拿出来,调好时间,把手机倒扣在上,关灯,拉下被子,盖住头,将自己裹成球,假装……与世界隔离!
“云何应住”里,苏嵘锴得到顾棠的回信,眉梢一挑,瞥向身旁静静喝着薄荷水的男人,露出一丝狐疑之色,“老柘,你怎么知道小顾回去了?”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在暖光里更显白,腕上的表盘Jing致且低调。
“看到。”
“哪里?”苏嵘锴心头一跳,脑回路一转,惊呼出声,“你该不会向她表白,遭拒了?”
柘湛不再说话,静静抿着薄荷水,沉yin许久,才道,“洗手间。”
苏嵘锴:“???”
后面那个问题才是重点,好吧?
苏嵘锴心中顿时燃起八卦之火,正要追问下去,大路推过来一个圆盘,面无表情地说,“送酒去。”
苏嵘锴不情不愿地离开吧台,安静了一小会,轻微的震动声响起,柘湛浓厚的眉头微微一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仅一眼,眸底浓得化不开的墨,一下子全散开了。
大路轻轻一哼,转头继续忙活。
再次转身过来,却被柘湛的神情惊了一下。
他依旧保持着握手机的动作,显然僵了一会,目光极其低沉,刚刚散开的浓墨再次聚拢在眸底,那汪潭水,渐渐变成一滩死水。
“叮铃”
凝固的时间,再次流动起来。
柘湛稍稍回神,指尖触到屏幕,再次亮起来。
不短的篇幅,隐约能想象得出,那人在输入这些字时,是有多么地抓狂与暴躁!
几个错别字暂且不论,颠倒的语序勉强能读通,然而,其中接连出现N次的三个字,着实刺痛他的眼,却也驱走他心中的Yin霾。
狗教授!
一丝轻笑自嘴角溢出,平日里略显冷冽的黑眸在柔和的灯光下,分外温柔。
“老柘,这是中奖了?”苏嵘锴一走回来,被那抹笑吓得不轻。
“不像。”大路假装认真地看一眼,摇头,似乎被那轻柔的笑意感染,又道,“倒像是……表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