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那双清亮的眸子望了如玥良久,而后嘴角弯弯,爽快地应道:“好,那就这么办,将她们遣去浣衣局当值一个月。”
直到听到另外两人被拉走的声音,秦安才觉得惶恐。
她自小生在一个镖师的家里,半点没继承到母亲的温婉,跟着父亲学了些许的拳脚功夫,愈发地天不怕地不怕,跟个男孩子似的。后来,父亲在一次行镖中受伤去世,母亲捱不过悲痛紧随着也去了,那时的她才十一岁,便要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养活自己,生存下去。
正巧在街上看见一队队的宫奴宫婢被带进宫里,听说一旦进了宫便可吃穿不愁,对那时连填饱肚子都难的小孩子来说,这是多大的诱惑啊。找到管事的老奴和嬷嬷,一通哭求,顺理成章地便入了宫,至今年她十五岁上头,已是第四个年头了。
虽然爹娘走得早,但秦安向来是个要强的人,也不因为自己是女子,或者在宫里做侍婢伺候人便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更不会遇事惧怕而不敢言。
但现在,她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不知道沈青潼惩处了另外两人,唯独留下自己一人为她守夜是什么意思。惊惧的感觉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陌生,让她一时有些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拒绝却也是万万不能的。
有此疑问的不仅是秦安一个人,如玥心里也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明晚上她便要去办沈青潼交代的事情,而后又有英雄会的筹备工作接踵而至,在这个节骨眼上,沈青潼的行为愈发诡异,叫她看不明白。
不过,该知道的沈青潼必会告诉她,而现在沈青潼一点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只是早早地便回了卧房准备歇息,嗓子眼里憋着的话如玥也便难以问出口了。
待到如玥服侍完沈青潼躺在床上离开后,沈青潼卧房里的烛火还烧了很久,照得满室亮堂堂的,凑近了能听到些许的窃窃私语声,但那声音太细小,隔了一堵墙,说的什么内容则一点也听不清,只能依稀听出是女人的声音。
夜,深了。
一夜风起,第二日一早起来推开窗,满地的残花断枝。
“秦安,今儿可不太平。”沈青潼刚从被窝里起来,穿了一件中衣,还没来得及披外袍,雨后的风挟裹着凉意从窗户灌进来,冷得她锁紧脖子打了个喷嚏。
“呀,太后娘娘您怎么外衣都没穿就站在窗边,昨晚上才下了雨,这会子正是起风的时候呢,要是受了寒可怎么办?”还没看见身影,沈青潼倒是先听到了如玥的声音,急急地奔进卧房来,将沈青潼拉离窗边,扯过早已搭在屏风上准备好的外衣给沈青潼穿上,转头斜睨着秦安,数落道,“你这几年在芳华宫白待了,明知道早晨的风又急又冷,居然不给太后娘娘披上外衣就让她开窗,你……”
知道如玥亦数落起来就没完,沈青潼连连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好了,是哀家自己要开窗的,秦安还没来得及阻止哀家呢。对了,你今儿倒是来得早啊,这件水蓝色的袄裙还挺好看的,来,转个圈给哀家看看?”
如玥白了她一眼,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你的幼稚已经没救了”这样的意思:“太后娘娘……您转移话题的技巧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高明,这条水蓝色的袄裙还是您之前送给奴婢的,今年奴婢已经穿了好多回,怎么从来没见您说过好看?”
如玥的快人快语倒是让沈青潼尴尬不已,眼神不由羞答答地往别处撇开,却正好跟秦安若有所思打量自己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个……你是叫秦安对吧?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太后娘娘这里我会照应的。”毕竟做了沈青潼那么久的贴身侍婢,如玥说话的底气都显得比较足,而秦安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望住沈青潼,看到她点了头,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行了一个礼出去了。
望着秦安挺得直直的离去的背影,如玥悄然地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又松开了:“这秦安……看起来跟芳华宫里别的宫婢好像有些不一样。”
呵,她也看出来了?沈青潼淡淡地坐在雕花铜镜前,任由如玥给她梳理着头发,这具身体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若放在现代绝对秒杀什么飘柔之类的,嘴里漫不经心地应着:“你觉得秦安哪里不一样啊?”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如玥也说不上来,但就是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像是一个普通侍婢那般简单。
一日无事,恍恍然便过了,很快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真正的重头戏也渐次拉开大幕将要上演。
第160章 下沉
在如玥的耳边悄声又交代了一次,如愿看到她在听见“秦安”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肩膀,沈青潼莞尔笑道:“去吧,哀家相信你一定能办好的。”
然后沈青潼将目光移到稍远的地方,一身劲装的曲蔺华正倚在一棵花树下等着,长发用一根玉色的束带扎起,面如冠玉,身材颀长,更显得俊秀倜傥。沈青潼对他微微一笑,没有再交代什么,但是眼神相触的那一刻流转,又分明将要说的话表达得淋漓尽致。
“照顾好如玥。”最后,沈青潼也不过是这样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