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怡停在转角楼梯处。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
“小徐,今天一整天都没老师上课,不是个办法。”赵嘉怡靠上白墙,“白天我想了一天,觉得学校处罚了人,这事才会过去。处罚全班的几率很小,应该会处罚几个责任大的人。我和你首当其冲。我是班长,责任不可推卸。”她惯性想要对方主动表态分责,不再拖更多同学挨处分。
“罢课是全班的决定。开始在班级群里提时,你相当反对。为什么你会成首责?”徐仪清真切。
“我组织的罢课,首责不冤枉。小徐,你在毛老师面前发言,可能……也会挨处分。”小徐完全替自己着想,赵嘉怡惭愧得直说,“到时候学校或许要用减轻处分来诱导你指出,还有哪些同学踊跃参与。”她不予提示,将是否指认同学的决定权交给徐仪清。
徐仪清盯着赵嘉怡背后那面墙,惨白惨白的。从小到大,他虽然有皮的时候,但整体相当规矩,拿了诸多奖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挨处分。他知道处分会进个人档案。初中班会课时,老师经常以此恐吓大家守纪律。他这时又很想考复旦,如果大学提档时要参考,那他进复旦的希望都要渺茫些。对十七岁的他而言,天塌也不会比这更严重。
“我单独提醒你,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得去说点事情。待会儿下了晚自习,走读生都回家了,人不齐。”赵嘉怡放弃说服他,决心自己第一个扛后果做表率。
她进教室站上讲台,掏出遥控器,按下投影仪:“今天有两件事。第一,10月23日开运动会,一人缴50元班费预备开支。”
生活委员上来,手机连接讲台的数据线端口。两张二维码并列投影到幕布上:“还是班级的公用账号,左边微信,右边支付宝。扫吧。”
同学们掏出手机,对准幕布各自扫码
徐仪清走到前门,扫完码喊:“班长,出来一下。”
赵嘉怡想:小徐还要我开导?
她出来问:“怎么了?”
“主动背处分的话,会不会处分轻点?要不我跟你一起找学校领处分吧?”不少同学看向这边,徐仪清轻声发问,确保其他同学听不到。
赵嘉怡惊讶,提醒他:“小徐,被处分要进档案的。”
“我清楚啊。”徐仪清一笑,左颊浅浅梨涡凹显,“毛老师面前,我其实可以不出声。像你讲的那样,我出了头,挨处分不算十分冤枉。而且不该只有你一个人先去挨处分。不分责大概会处分得很重。”
“你爸妈知道吗?我下午和爸妈打电话讲过,才决定扛处分的。”
“我还没说。明天我回了家,得当面跟爸妈好好商量。”徐仪清坦诚。他仍然有点害怕处分,可坚决不在女生面前表现出来。
“班长,钱收完了。”矮矮的生活委员拔下手机,按回投影仪幕布,下讲台。
赵嘉怡走回讲台。
徐仪清站进门内,合上前门。
赵嘉怡说:“第二,请大家安心学习。徐仪清刚才主动找我,会和我一起承担罢课的责任……”
“小徐,好样的!”蔡雨松在底下鼓掌。
教室里掌声似钱塘江涨chao。同学们亲眼见徐仪清叫走赵嘉怡,却听不见说什么。知道原因后,大部分人钦佩他分责有担当,于是跟着鼓掌。
张雪不鼓掌,对眼镜同桌说:“小徐人还行啊。”
蔡雨松笑:“我们寝的小徐为人一直都好。”
前排温雅说:“受处分会不会影响小徐考复旦?”
蔡雨松说:“不会。小徐人好,不会被影响的。”
温雅想:他说得未免太肯定。
但她不会当面质问同学。
前面的徐仪清垂下头。被同学们注视鼓掌仿佛当众处刑。他的脖子到耳根蔓延开红色,烧得他整个人火辣辣的。
“安静,安静!班上会与学校好好沟通,尽快恢复生活与学习的正常节奏。”班长赵嘉怡笑着给同学们鼓劲,“即使我们没有班主任带,也一样会在运动会中取得好成绩,奖状贴满教室后面。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底下的回答震耳欲聋。赵嘉怡回座位。
徐仪清压压滚烫的耳朵、脖颈。
前门被推开。
徐仪清转头。
来人脸上数团不均匀的白色块,皱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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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两点,教导主任毛小鹏才送走姚玲玲的家人。
姚玲玲的每个家人对她的期待都非常高。十句话里有五句都在重复她多么优秀,原本前途无量,可以改变全家人的命运。他们还撂话,之后还会来学校。
到下午两点,他们才肯走。出校门时,他提出请他们吃饭。他们却不肯。
回行政楼的路上,毛小鹏去小卖部买了一个全麦面包,拿回办公室,就茶水吞咽。
吃完面包后,他打电话给姚玲玲以前的班主任们,详细了解姚玲玲以前的情况——人际关系、宿舍情况、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