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古典乐,怪异的油画,穹顶之下,幽幽地泛着蓝光。烛光如一叶浮萍,飘渺摇曳,是这咖啡厅里唯一的光亮。
陆严坐在咖啡厅一隅的沙发上,手中的小勺子不停翻搅着面前的香草拿铁。他对此兴致缺缺,因为即便他加了好几包砂糖和naiJing进去,咖啡的苦涩仍太过霸道。所以他讨厌咖啡。
再次踏进这间咖啡厅时,他多少有些感慨。彼时作为圈外人,那场景对如今的他来说仍极具攻击性,令他迟迟无法忘怀。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方玉坤。嗯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方玉坤点的是意式咖啡,几乎浓缩了咖啡的所有Jing华,味道强劲,喜爱它的人就如喜爱烈酒的酒鬼一样。而对方竟然一点糖和nai都不加,面不改色地啜了几口,似乎对其习以为常。
"其实我也是半个月前才偶然知道的,"陆严说,"你们以前的关系。"
对方闻言,轻轻笑出了声,尾音沙沙的,有股勾人的意味。
方玉坤的声音并不如其外表般美丽得具有强烈的侵略性,而是略显暗哑的低音炮。若抛开对方那摄人心魄的皮囊,单从嗓音来看,他会把方玉坤想象成一位年逾不惑、历经沧桑的男人。
"这已经不重要了,"方玉坤托着下巴,银色的碎发被别到耳后,"我和他,虽然才分开了三年。但是对我来说,已经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陆严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说道:"这与我无关。我和赵慈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对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好奇。"
方玉坤的手指卷着他细碎的、柔软的银发,笑道:"但是陆先生,您今天会来赴约,就说明您应该很在意才是。"
被人一语道破,陆严握着勺子的指尖一滞,铁勺和陶瓷制的杯壁碰撞,清脆悦耳。他清了清嗓子:"我是有一点好奇。"
"呃赵慈没和你提起过吗?"
"我之前就说了,我和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种私人的事情,我自然不清楚。"
方玉坤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指向了悬在他们侧边的墙上、隐匿在黑暗中的油画:"这幅画,你看到了吗?"
他眯起眼,凑近了看。
但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夜视能力可能不太好,"陆严强行为自己挽回颜面,"光线有点暗,看不清楚。"
方玉坤直溜溜地盯着他,双手托腮,嘴唇水润润的,有点嘟起来。卸下舞台上过分妖孽的妆容后,对方模样俊秀,倒是有几分少年气质。
"不碍事,"方玉坤轻轻叹气,低声道,"其实,当初是我对不起他。"
陆严挑眉道:"哦?何以见得?"
"我和认识的时候是在四年前。我刚高中毕业,拿到京城一所艺术学院的通知书。只是由于一些私人原因,那时候的我缴不起学费"
言及至此,方玉坤笑了笑,继续道:"但是我拼了命也想去那所学校,所以暑假的时候我就去了京城到处打工。不过可能运气有点背,也有点傻,我被人骗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我遇到了。那时他刚从法国回来没多久,在京城落脚,开了间画室。我有个关系还可以的朋友,在京城还算有点关系,帮我打听了下,找了份工作。"
陆严点点头,食指无意识地、规律地敲打着桌面。
"看见那副画了吗?是画的我,"方玉坤凝视着那副画,低声道,"我被介绍去他的画室,当裸模。"
正在喝咖啡的陆严差点把水喷出来。
他被呛到,咳嗽了半天才稍稍平复下来。他接过方玉坤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道:"不好意思,有点惊讶。"
"这也正常,大部分人听到都会惊讶的,"方玉坤转过头看向他,"那之后,一切都很顺利,我攒够了钱交第一年的学费,去了心仪的学校。但是我仍在他画室兼职。"
仿佛陷入回忆里,方玉坤低垂着眼,银色碎发也凌乱地垂下,遮蔽了眼,只见到对方高挺的鼻梁。
被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古典Jing致的铜质烛台上,白色蜡烛静默地燃烧,烛泪在底座上汇聚成白色的沙海。烛光在他眼前跳跃着,他忽然有种强烈的、触摸那光亮的欲望。
低沉的、沙哑的声音正娓娓道来:"后来你应该也知道,我和他像普通人一样交往了几个月。但我总觉得这样的关系好像有些不对劲,而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有天,和我坦白,他是个,普通的交往对他来说太过平淡,他无法忍受。于是他问我,问我接不接受、愿不愿意成为他的。"
"然后,你接受了?"陆严反问对方,口气却十分肯定。
方玉坤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语气平淡:"是的,我同意了。而且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长期的/关系。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可能是疯了,明明没进过这个圈子,却稀里糊涂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陆严目不转睛地望着微弱的、燃烧的烛火,若有所思。
"一开始我确实不太适应,但他是个很好的,让我觉得这事情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