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不回来,赵昇哥哥也不来玩儿了。”汪洋腼腆的笑笑:“我好久没跟他说话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林烬说:“他记性很好。”还想说等高考结束带赵昇到家里玩儿,可看着眼前陈旧破败的屋子,想到赵昇如今住的是Jing致昂贵的别墅,便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堪了,又怎么好意思再请他来做客。
汪洋的父母在巷子口菜市场做水产生意,林烬收拾完东西离开的时候,去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汪洋跟着他一起过去,她进店把盲杖收了,窝在一个角落里摸盲文书,一点也不闹,林烬在书包里翻了翻,找出一根棒棒糖给她,她便笑得很满足。
林烬怀念和老邻居们一起生活的日子,贫苦却安然,时间走得很慢,他们在夕阳下支起小桌子吃饭,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小孩儿们到处躲猫猫,汪洋看不见,耳朵却很灵,林烬总会故意踩出很响的脚步声提醒她,而赵昇会站在显眼的位置一动不动,汪洋永远找不到他。
“诶,那不是林烬吗?”巷口三四个男孩儿聚在一起玩擦炮。
“是他,靠,他怎么回来了?他爸死了?”
“没有吧,死了要吹吹打打。”
“他去水产店了,肯定是找女瞎子。”
“小点儿声,他看过来了,听见了。”
“傻/逼,怕他干嘛?”
“他过来了!草!他想干嘛?”
林烬上前揪住一个男生的领子,狠狠地瞪着他:“王呈,你再叫她瞎子试试看?”
“她就是个瞎子,我又没叫错。”王呈昂着头,眼睛却心虚地眨个不停。林烬是这片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却也犯怵,林烬一把将他搡到墙上,他立刻抬手护住脑袋。
“林烬!你敢打我?我告诉赵阔。”
林烬不屑地哼了哼:“好啊,那我先打你一顿再说。”
王呈:“别别别,有本事我们明天放学后Cao场见。”
“今天跟明天有什么区别,你挨打还要提前预约吗?”林烬翻了个白眼,觉得王呈就是个二百五,也就赵阔那种同样智商低下的傻/逼才会收他做小弟。真是傻/逼他妈给傻/逼开门,傻/逼到家了。
王呈回答不上他的嘲讽,嘴笨得胡乱骂了几句脏话,左不过是骂林烬穷鬼之类,林烬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说来也奇怪,林烬自己被骂不觉得怎么样,听他们骂身边人就会一下炸开。
林烬懒得跟他打,手下败将,拎着行李潇洒走了,王呈和几个哥们等他走远才大声骂骂咧咧。
“林烬该不是看上汪洋那丫头了吧?”
“不会吧?穷鬼配臭丫头?”
“不然他干嘛这么激动?不过…嘿嘿,她是长得有点漂亮了。”
王呈直勾勾看向水产店:“再漂亮也没用,瞎的。”
……
蒋见淞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林烬几次去茶室他都不在,林玉螺说他出国谈生意去了,前台小妹说他旅游,总之刚认的哥撒手没,认了个寂寞。林烬有点儿失落,还有点儿生气,虽然蒋见淞并没有义务向他汇报行踪,林烬想:喝醉酒乱拜的把子,蒋哥肯定没当回事。
只是林烬没想到蒋见淞这一消失就消失了大半年,他都快高考了,人还不知所踪,要不是五月收到他寄来的快递,林烬都要以为他死在外面了。
快递寄给了林玉螺,是给林烬的生日礼物,林玉螺还挺惊讶的,蒋见淞竟然记得林烬的生日。
是一块手表,还有二十几张照片,有山川河流,有星空下的神庙,也有衣着艳丽的人们围着篝火舞蹈,是五光十色的外面的世界。照片背面记录着拍摄时间和地址,只有一两张拍到他的身影,却都没有正脸,模模糊糊的,林烬使劲看了又看,还是看不清,只能靠着记忆里他的容貌加以想象,原来他真的去旅游了。林烬翻了半天也没翻到他写的信,问林玉螺,林玉螺也说没有,林烬嘀咕:“蒋哥怎么这么懒,好歹写个生日快乐吧…”
林玉螺说:“人能记得你个小屁孩儿就不错了,手表收好,别弄丢了。”
林烬从盒子里取出手表,他不认得这是什么牌子的,只知道手表格外Jing致,蒋见淞是好意,知道他经常考试要看时间,林烬却舍不得戴着这么漂亮的手表到处剐蹭,于是原封不动放回盒子里,塞进书包。
林烬失眠了,他本来没有太想他,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高三生活乏味辛苦,一年下来连赵阔都没Jing力找他打架了,蒋见淞销声匿迹,林烬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偶尔想起这个人,可今日看了照片忽然勾起了思念,原来蒋哥并没有忘记他这个弟弟,一股难以描述的感情浓烈而温热地袭卷而来。
林烬又梦见那只鳄鱼,鳄鱼让小鸟飞进嘴里,把他单独关在里面,悄悄说他也很想他。
醒了以后,林烬记不清鳄鱼说的究竟是“想他”还是“想吃他”,都行吧,林烬挠挠头,蒋哥还不知道要在外面浪多久,花花世界确实比整天打架的弟弟有趣多了,想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