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见淞顿时噎住,没再搭理他,快步走过来坐在床边,夸张的舞了舞手:“能看见我吗?”
林烬乖乖点头,叫他:“蒋哥。”
周放揶揄:“他没瞎,别招手了。”
蒋见淞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任凭周放冷嘲热讽也不再计较,当即恢复了平日不正经的模样,笑了起来:“怎么样?能下床吗?我带你去吃点好的补补?”
林烬说:“哈根达斯。”
“什么?”
“你上次没给我。”林烬忽然嗓音一转,眼泪像开了水龙头似的,控制不住的往外滚。
蒋见淞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双倍补给你。怎么哭了啊……别哭啊,眼睛又该疼了。”
蒋见淞的指腹摸到他脸上的时候,林烬慌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怎么会在蒋见淞面前哭了?于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蒋见淞胸口,像埋进沙里的骆驼脑袋一样,自欺欺人的躲避着铺天盖地的风沙。
蒋见淞的手掌很大,摁在他后脑勺上很暖和。
林烬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委屈,也不知道蒋见淞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竟然比他心尖上供着的赵昇还好。
第7章
夏末的晚风有一股淡淡的焦糖味儿,斜阳已尽,彩云终散,朦胧夜雾将满月涂改得斑驳陆离,似生了锈的银盘,抚不开,看不穿。
林烬因挂水攒了一泡尿,急需去厕所解决,匆匆抹掉眼泪,不好意思的遁了。蒋见淞说要带他下馆子打牙祭,他稍稍高兴了起来。
周放抄着手靠在病房门上,冷眼看着,忽然抬腿蹬住门框,阻挡了蒋见淞的路。
“他一个人去厕所没问题的。”
蒋见淞似笑非笑的也靠在门框上:“我只是担心病号眼睛看不清,周医生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周放耸耸肩,审视着他:“蒋见淞,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林烬还未成年。”
病房门口来来往往很多人,他俩一左一右像门神似的立在门口,明明都是气定神闲的姿态,却又好像隐约有剑拔弩张的气氛,蒋见淞看了一眼厕所方向,故作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你的眼神都快把他吞了,”周放冷哼一声:“我听住院部的同事说了,林烬是个好孩子,他爸也是老实人……”
“嗯,所以呢?”
周放瞧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麻烦你别乱搞。你要玩儿有多少俊男美女不够你挑的,别作弄个小孩儿,我嫌恶心。”
蒋见淞微微勾起的嘴角未有丝毫松动,只是抬起的眼睛里半分笑意也无,周放被他盯得一阵发毛,猜不透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似乎是警告他别多管闲事,但又好像并无恶意,反倒有种正正经经的坦荡神色,好像在说:他对林烬不是玩弄那么肤浅。
“蒋哥?我好了。”林烬走了过来,他洗了把脸,面色被医院走廊的射灯照得苍白光滑,下巴上水珠摇摇欲坠。
蒋见淞转过头立马笑意盈盈的直起身子,一只胳膊搭住他肩膀,另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像提着木偶似的冲周放招了招,笑容和蔼得仿佛幼儿园老师,露出亲切且做作的八颗牙:“谢谢周医生,周医生辛苦了,周医生再见。”
周放翻了个白眼:“快滚。”
林烬个头没有蒋见淞高,抬起下巴从他肩膀上往后看,周放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个板正的背影,他懵懂的问:“周医生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嗯,”蒋见淞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说他吃饱了撑得,吃不下了。”
林烬:“哦……”
这么搂着别别扭扭走了两步,对面来了几个人,林烬想也没想就把他胳膊掀了。
可怜蒋见淞那只被无情掀开的手暗暗在身后五指张开,又握紧,忍耐着,等待着。周放说得没错,林烬还未成年,他应该演得再自然一点,再克制一点,以免欲/望脱笼而出,功亏一篑。
蒋见淞开车来的,问林烬想吃什么?摆明了可以挨宰,林烬倒是好养活,想了半天说吃面,蒋见淞就笑了:“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难为我呢?”
林烬后知后觉:“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面啊?那你走吧,我自己找个面馆吃。”说着就要开车门。
蒋见淞深深叹了口气,把车门锁了:“吃面就吃面。”
吃面也有吃面的好去处,夏末初秋吃蟹黄面,鲜掉下巴。林烬果然吃得很满足,蒋见淞坐在他对面,看他馋猫舔嘴,苍白无色的唇也吃得红润了起来,不禁笑了笑,把胳膊顶在椅背上:“吃饱了吗?再来一碗?”
林烬不好意思:“不要了…”
“再来一碗吧。”
林烬低着头,也心痒痒,微微一抬眸,目光怯怯的:“……贵吗?”
“你管它贵不贵,又不要你付钱,”蒋见淞立马抬手喊服务员过来:“再来一份。”
“不不,我想打包带走,”林烬说:“我想带一份给我爸吃。”顿了顿又小声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