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舒岚的病情急剧恶化,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关注其他事情了。但也正是如此,他对唐泯的愧疚更加强烈。唐泯不吵不闹,总是很懂事,也一直尽自己所能地照顾着父母的情绪。
可唐栩宁愿他哭闹,宁愿他做个不懂事的小孩。
校园里很拥挤,很多家长和孩子在各处打卡拍照,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唐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使劲儿抱了抱宝贝儿子,亲了亲软乎乎的脸蛋,温和地笑了笑:“爸爸要先回医院,宝宝吃过午饭睡会儿再过来,好不好?”
“好,那你要跟妈妈说哦,我下午就去陪她。”他眉眼弯弯,一派天真温软。
唐栩心里酸楚得厉害,他吻了吻唐泯的额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他转身的一刹那,唐泯的笑容就不见了。
严寻的心骤然空了一下,疼得要命。
这一年来,唐泯越来越不爱笑了。他把所有属于孩子的快乐都强行掏出来留给了父母,一点点耗尽了其余的情绪。在学校里,便是面无表情的麻木。
周围太吵闹,唐泯的冷漠甚至让严寻觉得旁人的笑声是如此刺耳。
他拉着唐泯,慢慢走到教学楼旁的小树林。
这边还没人过来,远离了喧嚣,风吹树浪的声音轻缓得像一个梦,让他们从痛苦的现实中短暂的逃离出去。
唐泯走到树下,抬头看看缝隙间掉落的日光。
他眯着眼全神贯注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喊了严寻一声。
严寻刚听话地靠过去,就被轻轻地抱住了。
唐泯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双手环住他的腰,一寸寸收紧了。
他好像很怕冷,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更深地陷进严寻的怀抱里,汲取一丝温暖。
严寻抱得很紧,要把心尖上的人揉进骨血里。他伸手抚在唐泯的后颈,摩挲片刻后,停在那片细腻中不动了。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拥抱,漫长的没有尽头。
当天下午,唐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和唐栩一起住进了医院。
舒岚清醒的时间rou眼可见的减少。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候,病房里寂静地仿佛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唐栩有心要找找话题和唐泯聊聊天,但是往往还没开口,就被舒岚痛苦的呻yin声打断。
有天傍晚,舒岚短暂地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责备唐栩不该让宝贝守在这里。
“快让宝宝回家,老待在这里干什么。”她已经不太能完整的说话,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要讲很久,说完便累得慌。
因为化疗,她剪去了自己最爱的长发,也再没有穿上漂亮的衣服。此刻故意抱怨道:“再看久了,宝宝该觉得我不好看了。”
唐泯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笑了:“才不会!我的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
舒岚虚弱地笑了笑,依稀可见盛时娇美的模样。
她装作生气地皱了皱眉:“还女孩子呢,连妈妈都要哄。”
一家人紧密地挨在一处笑起来。
次日清晨,太阳早早地升起来,是个艳阳高照的大风天。
唐栩又去找医生问情况了。唐泯把窗户打开通风,望见脚下热热闹闹的人世间。
舒岚的Jing神状态好了许多。
她不太能吃饭,难得的坐起身,就着严寻带过来的熬得稀烂的白粥喝了两口。
唐泯和严寻靠在窗边联机打游戏。唐泯根本难以集中注意力,两人队伍死了好多次,病房里一时之间充满了大呼小叫。
舒岚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这样快活的气息,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很久没见过了。
风吹进来,把唐泯的小呆毛吹动了。她望向窗外,有些出神。
午饭是唐栩在饭店订的餐。
吃过饭后,严寻就告辞了。
他家里从商,认识的大大小小的客户老总一大堆。时值年中,一群人约着晚上一起在酒店聚聚。这次轮到严连牵头,他不得不到场。
唐泯送他出去。
严寻一路上恋恋不舍,磨磨唧唧地走不动道。
“你快走啦!我有事给你打电话!”
“那你一定要记得打。”严寻今天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他实在有些害怕,不敢离开。
唐泯又何尝不是。他心脏狂跳,手指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
只能深呼吸后抿了抿唇,答应了下来:“好啦,我记得。”
回到病房,唐泯发现气氛有点怪异。
唐栩皱着眉靠在门边的小桌子上,烧水烧得心不在焉。舒岚闭着眼不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问:“爸爸,怎么啦?”
这句话把唐栩从沉思中拉出来,他吐出一口气,慢慢思索着说:“妈妈想看荷花。”
舒岚招招手示意唐泯过去。
她又挂上温柔的笑容,看着唐泯的眼神满是眷恋:“我昨天给姥姥打电话,她说家里的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