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中午才一起吃了饭吗,这才几个小时啊,怎么天都变了!”程知远几乎是痛心疾首,打字的力度能戳穿屏幕。
唐泯惴惴不安地等了半天就等来摸不清重点的一句话,无语地发了个省略号。
程知远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表述不清,补充道:“严哥怎么就突然亲你了呢?他有没有说什么啊!”
唐泯愣了愣,犹犹豫豫地打了又删。他本不想将这般私密的事情贸然告诉别人,但是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万一程知远可以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呢?
那头的程知远盘腿坐在床上,紧盯着聊天框里“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反复复,愣是半天没憋出一个字。他性子急,催促道:“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崽!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看到他的保证,唐泯按下心中莫名的羞耻,一咬牙发了出去:“他跟我告白了。”
对方几乎秒回:“我就知道!他绝对早就喜欢你!”
随后又感叹道:“不说别的,我真服了严哥,这忍耐性,现实版忍者神gui啊!”
唐泯的视线在最后一条信息上停留了一会儿,垂了垂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落下来,在脸上打下一小片Yin影。
他突然间兴致缺缺,也不想再询问程知远关于感情的问题了。
“嗯。改日再说吧,我困了,你也早些睡。”
次日是个艳阳天。
正值酷暑,早晨七点的阳光就已经足够热烈。
严寻昨晚也没睡好。暗恋了这些年,突然诉之于口,在轻松之余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漫长等待。
他以为自己会习惯的,可当他再不能如往常般自由进出唐泯的房间时,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也许不止是眼前这扇门,甚至会扩散到更深远的地方。只要一想到唐泯的身边可能不再有他的位置,严寻就慌得厉害。
虽然失眠了大半夜,到天微亮才将将睡着,严寻的生物钟还是雷打不动地叫醒了他。
沿着河边绿道跑了个把小时,生机盎然的烟火气让严寻渐渐地平静下来。
他侧身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暗暗地下了决定。
由于昨晚没有沟通,严寻不知道唐泯今早想吃什么。索性告白第一日,他对唐泯的爱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刚刚又做好了战略部署,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儿,于是又跑了三条街去阿婆早餐店买早点。
这家早餐店唐泯之前偶然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可惜吃完没几天,阿婆生了场大病,店也关了许久。前几日在茶水间听见谭钦向办公室的小姑娘推荐,才知道阿婆痊愈后又重新开张。他今天正好可以给唐泯买些回去哄他开心。
阿婆早餐店属于名不见经传但是在本地人中间口碑甚好,严寻到的时候正赶上排队大chao,无奈地等了半个多小时。
到家开门时严寻放轻了动作,唐泯果然还没起。
临上班前,严寻在楼梯口站了半天,拿不准主意要不要上楼去喊人起床。昨晚唐泯的反应明显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能,以至于想要拉开距离。按照他过去喊唐泯起床的经验来看,在门外显然是叫不醒的,得锲而不舍软磨硬泡。
严寻是非常喜欢看唐泯起床的。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小懒猪晕晕乎乎,瓷白的脸颊上透着粉,乱糟糟的柔软黑发让他看起来无比天真温顺,轻轻松松抱个满怀。可是曾经肆无忌惮的亲密举动如今也显得不合时宜起来,严寻害怕触碰到唐泯刚刚设下的那条线。
他踌躇了半天,又担心唐泯睡过了,耽误上午的学习计划。还是踩着迟到的边缘上楼敲了敲门:“糖糖,起床了。”声音温柔得要命,房内当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又喊了两遍,实在是不敢直接推门进入,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没被采取强制起床措施的唐泯果不其然地起晚了,醒来时就已经接近十一点。
骤然打破作息的晚睡晚起带来的后果就是唐泯更晕了,太阳xue隐隐作痛。
他慢吞吞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手脚发软地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硕大的“10:49”刺得他心一痛。三天后就是第一次师门研讨会,他正在严格遵守计划认真学习,昨天由于生日一天没有看书已经很有负罪感了,今天还浪费了一上午。
啊啊啊!唐泯心里涌出八百只土拨鼠,齐声捧脸尖叫。
他气呼呼地要找严寻算账,干嘛不叫自己起床!
微信都打开了,唐泯的手一顿,又泄气地退出来。
他知道严寻为什么破天荒地没叫自己了,因为他对严寻关上了那扇门。
可是……严寻怎么能不叫他呢?被一路宠爱着,唐泯在严寻面前十分不讲理,此刻也根本不想讲道理。他就是委屈了。
为什么说开了之后,反而没有之前要好了呢?这就是严寻的喜欢吗?
也许是短时间内一大堆超出控制的事情席卷而来,唐泯在二十三岁的第一天,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与难过。
他不想要严寻的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