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
秦涓听出了他的声音里的那一丝疲惫,他不知道今日在荆北大营里发生了什么。
赵淮之骑马没走几步,只觉得背后一紧,原来秦涓已坐至他的身后。
少年的臂膀搂住他的腰,低柔的声音说道:“若是累了,靠着我睡,到院子了我唤你。”
赵淮之握着马缰的手一紧,胸腔内那颗心有一瞬狂跳。
当初那个孤苦的少年如今已知晓如何在他身后让他依靠了。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从来都觉得,这世上再艰难的事,只要他愿意去做愿意去想办法就不是难事。
所以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且不需要太多的助力的。
他还记得。
当有一天他保护过的那个孩子想要保护他的时候,那个孩子挡在博博怒的面前,轻吻了他的嘴唇,那一天的他是从未有过的震惊。
甚至此后好多日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太炙热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会灼伤自己与对方的,他一直是理智的,只是遇到了秦涓。
赵淮之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秦涓不晓得,抵达宅院的门口,赵淮之也没有醒来。
他抱着淮之进院内,此刻风起,院中的桂花落了一地,那香味在半里路外他都能闻到。
月夜落桂的场景他不怎么见过,抱着淮之看了好久。
“淮之,好香。”
他呢喃着,眼神有些迷离。
赵淮之疲惫至极,自然不会回应他了。
秦涓勾唇一笑,抱着赵淮之进屋去了。
院中静寂,落了一地星辉。
秦涓坐在床榻边,他想他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赵淮之能平安喜乐。
也许他心底里明白,他希望能找到秦谷,但他也希望赵淮之能快乐。
当他知道秦谷还活着的那刻,他就始终坚信能找到秦谷。
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淮之能真正快乐。
看到淮之脸上的疲惫,他只会愈发心疼。
次日,赵淮之依然是早起往荆北大营里去,其实秦涓猜测赵淮之是在筹兵才对。
赵淮之手中握着的兵应该不多,或者他就是在帮皇帝筹兵。
秦涓不敢妄加猜测赵淮之的事,所以没有再想。
忽然间再度想起昨日那个蕖幽,他决定再去一趟花船。
无关其他,只是想听曲。
郑生柏收到秦涓的信的那日,王楷的人正好也还找他,王楷的人将几封信交给郑生柏后吃了一顿饭便离开了。
这几封信一封是交代阿枣东近况的,还有一封是关于奴奴的。
郑生柏先行看过一遍,大致晓得没什么重要的事后,才收好准备一起寄给秦涓。
再将秦涓的信打开,写着要他派人去泉州泉水镇曲水桥把秦家老宅给修起来。
秦涓还在信中嘱咐,若有人问起便说是秦家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出资重建。
若是无人问起便什么也不说。
秦涓是怕麻烦,郑生柏一辈子帮主子们处理麻烦事,实则比他还怕麻烦,所以这如何找官府去说要重建秦府,他直接让人带着银子去说……
派了两个他在临安收的徒弟,说这件事交给他们俩,是他头上的主子爷的事。
既然是师父的主子的事,两人无比上心。
郑生柏:“你俩先家去,和家里说清楚要远行,这一去恐怕大半年,春节都不能回了。”
两人听了吩咐便家去了。
秦涓收到郑生柏的信是半个月之后,这时他和赵淮之仍在荆北。
也就在昨日他收到许承的信,泉州官府查到了吉安,种种迹象表明子献可能已经遇害。
秦涓和赵淮之是决定三日后就启程去吉安,今日收到郑生柏的信,正好去吉安之后,再去泉州。
去吉安时,路上秦涓写信寄回楚山,嘱咐两个崽子天凉了记得添衣,莫再贪凉食用生冷食物。
小曲儿他不担心,但松蛮常年居住与严寒之地,怕热怕shi,天气稍微有些热便贪食井水中浸过的瓜果
他特地嘱咐后,希望松蛮能长记性……
毕竟再过不久都将是深秋了。
赵淮之笑道:“小曲儿跟着老道士去修道了,许诺带松蛮去了楚山炭场。”
秦涓一听还好信还没寄出去,否则松蛮收不到了,开来地址得改一改了。
许诺不常写信,让人给赵淮之带过口信,这会儿赵淮之想起来对秦涓说道。
松蛮对将木柴变成炭的过程很感兴趣,所以在炭场里住下来了。
里头的工匠都很喜欢他,教他好多知识。
松蛮的天赋在哪里他自己都不清楚,可突然之间他发现他对煤炭,对冶炼,对这些有些兴趣……
就像小曲儿喜欢道家的经典一样的兴趣……
松蛮自己都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