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父母拼了命地赚钱，就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的前程，等到供得起他们上学供得起他们学艺术了，可是偌大的一个镇子却请不到一个音乐老师。
她忽然又联想到在隔壁教室即将代课的沈照，那个看上去清冷寡言却愿意尽自己所能将善良进行到底的男人。
少顷，她很认真地说：“校长，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
“小姑娘，你说吧。”
“今天这节钢琴课，我给孩子们上怎么样？”
老人惊讶地看着她：“这……”
“您放心，我以前学过钢琴，教他们一些基础的知识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这样太麻烦你了。”
“不会，我正好等人没事做，做些有意义的事也是好的。”
校长听到此话当然很乐意，只是还是有些担忧：“你有所不知，有几个孩子太过调皮，我怕你会受不了。”
“不会。”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因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向来压得住场、镇得住人。
当校长跟孩子们介绍陆云欢是今天给他们上课的新老师后，涛涛立刻带着剩下两个男生一路狂奔到学校外，轻车熟路地找到各个同学的家，通知他们立刻马上去上钢琴课。
家住得近的好处就是，一刻钟后全部12个孩子都坐在了音乐教室的座椅上。
而陆云欢本人，顺理成章地再次坐在了钢琴凳上。
上课之前，她给沈照发了条微信，对方可能在忙，没有回她。
“我是你们的……”
她端出老师架子，可话刚说到一半，下面的小孩七嘴八舌地把她声音活生生压下去了。
“老师，你真的是我们的音乐老师吗？”
“老师，你为什么上课还戴着口罩呀？是不是因为老师长得丑？”
“老师……”
“老师……”
好嘛，刚开始就给她上演了这么一出，竟然还有小屁孩怀疑她长得丑。
“再吵这节课就不上了。”
说再多，也不如说这一句，虽然是残忍了些，但就是她的风格，直击要害。
下面果然就安静了下来。
12个小孩，24只眼睛，聚Jing会神地盯着她。
陆云欢清了清嗓子：“我好好上课，你们好好听，可以交流，但是不可以问无关紧要的问题，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陆云欢开始切入正题：“你们现在学到哪儿了？五线谱都会认了吗？”
一个黄衣服的男孩迅速举起手，陆云欢朝他点了点头，他便站起来大声地说：“报告老师，我们已经开始学习弹《小星星》了！”
陆云欢心领神会：“大家都有书跟琴谱吗？”
男孩继续回答：“老师，我们没有书和琴谱，学习新曲子时一般都是小丽老师给我们在黑板上画出来。”
陆云欢皱着眉问：“那你们平常练琴怎么办？”
男孩说：“教学楼后面那排矮房子里有四架旧钢琴，我们会排队一个一个地练习。”
陆云欢顺着他指的方向往窗外看了一眼，末了，她说：“行，我先给你们画谱子。”
话落，她便起身拿起粉笔，为了保证准确性，她还掏出手机搜出琴谱，认真对照着，在墨绿色的黑板上涂涂画画。
*
不得不说，她的第一次教学意外得顺利，她一直主导着课堂的氛围。
沈照在给六个顾客画完之后，没有在教室内和走廊上看到陆云欢的身影，于是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知道她在隔壁给孩子们上钢琴课。
他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看到她正在认真地跟孩子们交流。
半晌后，他折回去，提着画板，拿着画笔，靠在走廊的瓷砖上，平静地描摹着她的样子。
……
画完她，他所代的绘画课也快开始了，绘画班的小朋友陆陆续续进了教室，他收起东西，回去上课。
陆云欢下课比他早，结束之后她在音乐教室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沈照出来。
见到她，他说：“我现在有事要先回去。”
陆云欢以为他的意思是今天画不了她了，便说：“好的，那我也回去。”
南襄小学到民宿和到沈照家，有一段相同的路，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就一道走了。
走到一半，沈照将一张卷起来的素描纸递给了她：“刚刚在你上课的时候画的。”
陆云欢猜到了些什么，边走边打开。
画上的人正在弹奏钢琴，微微低着头，分外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她那双漂亮到极致的桃花眼，似醉非醉。
形似神也似，确实画得很好。
可是……
这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结果。
她想象中的，应该是自己摆好了造型，摘掉口罩，面对着沈照，让他近距离看着她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