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中,吃饭是一件非常有助于调节情绪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味蕾可以被满足,身体所需的能量也可以被补充到,而且咀嚼的时候可以思考,吞咽的时候也可以思考。
所以纪羚觉得吃饭是一件很有效率的事情。
吃完一整块藤椒鸡排后,纪羚收到了两条隋灿浓发过来的微信。
准确来说是两个链接。第一条依旧是一个小视频,纪羚点开看了一眼,是一个减压的炒酸nai视频。
时长一共十五分钟,纪羚决定放到饭后再仔细地看。
第二条链接则是一个画展的简介,隋灿浓说:“这个展人不多,你感觉怎么样?”
尽管是一个很小的画展,但纪羚还是在网上搜了一下画家的名字,并且做了一些功课。
纪羚依然处于一个没有实感的状态。
追人这件事情并没有一个大纲或者标准答案,当时的纪羚已经做好了过程会很漫长,以及最后会失败的准备。
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尝试之中,究竟是哪一个对隋灿浓奏效了,因为在纪羚看来,大部分他都完成得很糟糕。
但结果至少是好的,隋灿浓对自己产生了一些好感,而且他想要和自己交往。
虽然突然之间从追人快进到了谈恋爱这一步,但是纪羚知道,感情的培养和维护也很重要,自己还要做很多的功课。
纪羚回复道:“我觉得很好。”
收到这条微信的那一刻,隋灿浓只感觉自己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是有些赌的成分的,尽管纪羚之前亲口承认过他渴望恋爱,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会答应自己。
纪羚昨天脸上的表情显现出来的,是隋灿浓没有预料到的震惊,所以隋灿浓的心里一直也是捏不准的状态。
今天听到纪羚说 “我愿意” 的时候,隋灿浓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跟着跳出胸口了。
但是同时他也注意到,纪羚当时的状态好像也有些紧绷过头了。
尽管隋灿浓心中感到惊喜,但他怕自己又一次吓到纪羚,便还是斟酌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先问了一些毫不相关的问题。
眼看着纪羚的状态稍微放松下来一些,隋灿浓这才试探着,小心地抛出了一个约会的邀请。
纪羚懵懵地答应下来的那一刻,隋灿浓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
隋灿浓特意早早地出了门,然而等他到的时候,却看到纪羚已经坐在展览门口的长凳上,应该是等了一段时间了。
纪羚穿了一件浅色的外套,他将手指缩在袖口里,低着头,正在安静地盯着地面看。
隋灿浓喊了一声:“纪羚。”
他看到纪羚抬起了头。
其实之前的每个周末他们都会一起出来,但是这一次,隋灿浓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和纪羚视线碰撞上的那一瞬间,隋灿浓感觉空气之中好像出现了一种微妙的、暧昧的黏连感。
隋灿浓感觉自己的脸有些莫名地发烫。
虽说是看展览,但是主要目的还是约会,所以隋灿浓没选什么需要排长队的网红展,而是挑了个偏小众的画展。
昨天隋灿浓随意地翻看了两页简介,感觉画作的风格看起来好像还挺治愈的,也没多想,就直接线上买了票。
一开始展出的画作确实还挺正常的,大多都是一些花草风景和人像,取色也都是高饱和的鲜亮色。
但是越往后走,隋灿浓就越觉得不对。
画作的风格开始变得有些诡异且抽象,比如一片灰白中间突然来了一大摊鲜血,又或者一把剪刀抵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
展厅的背景音乐也变得悲伤抑郁起来,隋灿浓听着感觉有点像小提琴版本的《二泉映月》,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纪羚看得正认真的时候,突然听到身旁隋灿浓犹豫着问:“我怎么感觉这画家的后期风格…… 好像有一些压抑啊?”
纪羚先是看了一眼画底下标注的创作时间。
“现在这几幅画的这个时间段,刚好是他妻子和他离婚的时候,” 纪羚说,“应该是他画风产生转变的节点。”
隋灿浓:“啊,这样啊……”
“他的成名作应该在更后面。” 纪羚有一些期待地说,“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是在他自杀之前的一个月创作出来的。”
纪羚感觉隋灿浓的身体突然变得紧绷起来。
他听到隋灿浓迟疑地问:“…… 自杀?”
虽然这位画家比较小众,但是纪羚昨天晚上还是看了一些他的画风剖析和生平简介,记住了他人生中比较重要的几个转折点。
“他好像在四十岁的时候自杀了。” 纪羚回忆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割腕,在浴缸里。”
隋灿浓喃喃道:“救命……”
纪羚愣了一下:“什么?”
隋灿浓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