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空的朝代哪能堪比万朝来贺的盛唐,分明与日薄西山的晚清同类。她再一看,那些番邦异域之人在街上昂首阔步,谈笑自如,路过的小老百姓都下意识避让着些,像是躲避什么惹不起的麻烦。
秦山芙到底扎扎实实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这番情景看在眼里,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此处人多眼杂,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她随着韩昼走进一家门脸看起来十分富丽堂皇的客栈,韩大公子自是不会委屈自己,开口就要了两间最贵的上房,让她也跟着享了福。
只是秦山芙心里搁着案子的事,进屋后只灌了两杯白开水就有些坐不住了。柳全说他约了蕊环的母亲,一会先去见这位妇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秦山芙急着想了解案子的前因后果,想赶紧去办正事。她敲了敲韩昼的房门,开门的是柳全。
秦山芙问:“可以出发了么?”
柳全吃惊:“秦姑娘不歇息一会再去?”
“不必了吧,还是早点去,了解下到底什么情况。……你家公子呢?”
柳全听着里间哗哗的水声,为难地笑着:“我家公子还在里面沐浴,完了要重新换套衣裳……要不,秦姑娘先去歇一会吧?”
“沐浴?!”秦山芙目瞪口呆。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也就半天功夫,而且他一直在金镶玉的车厢里猫着,还需要沐浴?!
然而她又不能冲进去把韩孔雀从浴桶里提溜出来,如此只好自己回了房间等着。
可这一等竟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秦山芙期间又敲了三四次门,这韩大公子不是在风干头发,就是在纠结配什么香,最后则是对着一支白玉簪和青玉簪抉择不下,破烦得跟个要出嫁的大姑娘一样,气得秦山芙差点一脚踹翻他的那些鸡零狗碎。
最后韩大公子终于肯出发了,秦山芙一瞧,并没有看出他与平时有什么分别,也不知道他瞎鼓捣什么劲,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径自起身先上了马车。
韩昼却还不知死活地问她:“秦姑娘,舟车劳顿许久,你为何不收拾一下仪容?”
秦山芙眼风一扫:“韩公子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是衣裳脏了,头发散了,还是身上有异味?”
韩昼一噎,小心翼翼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仪容整洁,脸上未施粉黛,倒是别有一番清丽之韵。
可惜就是脸色不好,跟那庙里供着的罗刹似的,凶神恶煞。
韩昼悄悄不再吭声了。秦山芙撩起帘子一角,细细观察着街上的风土人情,发现这里的洋人还真不少。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人,当初怎么进来的,说的又是什么话。
秦山芙正暗自揣测着,车马停下,他们已然到了府衙。她刚钻出车,脚还没沾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就冲到她脚下,二话不说冲着她咚咚磕头。
“秦讼师!你可算来了!求你救救我家环儿吧!”
秦山芙一见有人给她磕头就受不了,连基本仪态也顾不上,一步从车上跳下。她连忙扶起老妪,困惑地望向柳全。
柳全连忙道:“这就是蕊环的娘,我们都称郑大娘。”
郑大娘本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自从女儿入狱,她没头苍蝇似地奔走,不到一年光景,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有二十余岁。
她一手抹着满是细纹的眼睛,一手紧紧抓着秦山芙的手不放,仿佛这就是她女儿的命,稍一松手,那脆弱的希望就会从指缝溜走。
秦山芙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背,缓着声音道:“郑大娘,我们边走边说。见蕊环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大娘连声应着,还未开口,先带着哭腔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们蕊环命苦,早几年没了爹,与我去玉卢县靠给人浆洗缝补讨生活。我们住的地方隔壁是一家姓冯的屠户,这家常年给玉卢县最大的酒楼供猪rou,虽然生意做得好,但那冯屠户着实不是个东西。他明明已有妻儿,但却一直肖想着我家蕊环,甚至让我把蕊环让出去给他做妾。我呸!不就是个杀猪的,长得比那癞□□还磕碜,竟有脸提出这种要求,当即被我和蕊环打了出去。”
郑大娘提起这段往事就堵心得紧,胸口剧烈起伏,平复一下又道:“可谁知那冯屠户不死心,每每瞅准机会就想揩我家蕊环的油,但都被蕊环躲了去。一日我回乡下娘家,蕊环留在家里浆洗没洗完的衣裳,不想那冯屠户趁夜摸进了蕊环的卧房,竟要行那禽兽之事。蕊环断然不肯,与他厮打之间动了刀子,就这样一刀插进他的心口,这冯屠户就这么死了!”
正当防卫?
秦山芙听到这里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标准的正当防卫案件。然而这个朝代是有正当防卫的概念的,既然如此,为何蕊环被判斩刑?
“郑大娘,我记得律法规定,如遇侵害人身,杀之无罪。蕊环当时遭遇了暴行,奋起杀之,本应无罪,为何官府不依这条下判?”
“谁说不是呦!”
郑大娘一听,冤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