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希眉毛轻颤,终是从那几近入魔的状态里硬生生闯了出来。
她心慕已久的人,就站在她面前,轻抚她的发顶。
时希顺从地低下头去,免得雁柯踮脚太吃力。
然后便听见她说:“走,我们回家。”
水镜被陈长老收回去了。
雁柯轻轻捏了捏时希冰凉的手指,把噬魂草塞给她:“花给你,收好。”
时希心里一空,很快的,另一只手被轻柔拉起,然后那人握住了她的手,再没放开。
心里的暖意渐渐升上来,冰凉的身子恢复了感知。
她悄悄地、小心地回握住了那只手。
小小的一只,却是她渴望了太久的。
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陈长老、庞子薇,还有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出来的众弟子们,皆是目瞪口呆。
现在这世道,居然轮到徒弟去哄师父了?
当师父的还在外守了整整十天!这是什么绝美师徒情!羡慕死了!
从试炼场到苍梧峰的距离很长,若是徒步,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雁柯出于不知道什么目的,没召飞剑也没寻飞兽,只拉着时希慢慢悠悠走。
时希心里隐隐明白是为什么,也乐得糊涂,顺从地跟她走。
手牵着手,时希微微落后雁柯半步。
长幼尊卑有序,不可逾越。这是通识课的师父们一遍遍教给他们的道理。
可是,突然就不甘心。
时希偷偷地,往前走了小半步,偷瞄雁柯一眼,没有发现,然后轻轻地往雁柯的方向又挪了挪。
这样,她们二人便是并肩而行了。
时希满意地弯了眉角,把前几日的胡思乱想全抛在脑后了。
这样温情的时刻,却总有不开眼的来打扰。
“瞧瞧你那出息,不过走个路,跟占了什么大便宜一样,有本事你把她搂怀里去呀,那不比牵手刺激多了?”心魔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开启嘲讽模式。
时希胸口仿佛中了一箭,怒道:“关你什么事!我就喜欢跟师尊走一起,你管得着吗?”
她气不过,又回怼道:“我不像你,连个身体都没有,只能在这里耍嘴炮!你其实很羡慕我跟师尊在一起走吧?”
“你是我的心魔,因师尊而生,自然对她有执念,所以,你只是在嫉妒,你嫉妒我。”
心魔:“……”妈的恋爱脑居然说出了真相,我尊严何在?我不要面子的吗?
如此笃定地说着,时希悄咪咪装作腿软,往前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雁柯一惊:“怎么了?是不是站久了太累了?都让你不要在外头傻等了,居然不听我的话,回去好好睡一觉,听见没?!”
时希弱弱地应了声:“知道了。”
心魔:???
有没有搞错?你一个本体,居然走我的绿茶路子,让我无路可走?
不行,我得维护我的尊严!
心魔想了想,决定从人的弱点出发。
她安静了一瞬,以为时希着想的口气,苦口婆心地说:“现在的亲近都是虚的,你能保证她知晓你的心意以后还能待你如初吗?”
——不能。
“你能保证她不会立刻逐你下山或是直接远离你?”
——也不能。
“你就不想,师尊只属于你一个人?她全心全意围着你转,满心满眼都是你,你不用做贼一样掩盖你的心思。”
“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需要斩断她的前程,废了她的灵根,把她的真实身份隐藏起来。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就你们二人,长长久久,她再也拒绝不了你。”
时希:“你是不是当我傻?我又不是有病,滚!”
“……”心魔恼羞成怒,放下狠话,“会有你求我的一天!”
便消失了。
时希屏气凝息,等了好久,都没听见心魔再说话,心知她这是消停了,才放下心来。
怎么办,刚才她居然可耻的,有一点点心动。
她握紧了拳,指甲陷入皮rou,感受到痛感,方有一丝清醒。
她对自己说:时希,你不能做那种事。师尊于你有恩,你永远都不能欺她辱她。你须得敬她如神明,你得对得起她。
说不了话的噬魂草猝不及防被时希攥得死死的,差点儿没交代过去,又不能说话反抗,拼命挣扎扭动,才得有一点空间它欲哭无泪,怎么办,好像做错了决定,这个人类,看起来好凶的样子啊~自己还有命吃那个人类做的烤rourou吗。
***
拒绝了心魔,就意味着,时希只能靠自己来试探雁柯,或者说勾引。
怎么让只把自己当作徒弟的师尊转变态度,不把自己当成徒弟,而是作为一个平等的成年女人来看。
这是个极大的问题。
时希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跟雁柯走回了苍梧峰主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