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昨晚醉死过去被人扛着进屋,想到王子峰一屋子衣着鲜亮华贵的家人看着她横着进来的鄙夷眼神她就想死。
他爸爸会不会那几千万砸在她的面前对她说:离开我儿子,这些都是你的……
还有,屋里应该有保姆之类的吧,他们会不会嘴碎,少爷喜欢的那个女作家喝得酩酊大醉被扛过来了……
微博热搜应该可以安排了……
谭艾琳后悔死了昨晚逞强替王子峰扛了三杯酒,没得人家领情不说,现在还把他全家人都恶心着了,以后还怎么混?
王子峰走过来把她拧在一起的眉毛搓开:“你干嘛了这表情?”
谭艾琳愁眉苦脸:“我昨天过来的时候给你丢人了吧?”
王子峰点点头:“嗯,是有点。不过没关系,我还能承受。”
谭艾琳嗫嚅再三:“那……那你爸有说什么吗?”
“他没说什么。”
最高的蔑视是无言——鲁迅说的,小学的时候就学过这个名句了。
谭艾琳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咬着嘴唇掉开脸。
“你干嘛了?”王子峰疑惑,“没人说你什么啊,干嘛眼睛都红了?”
谭艾琳吸吸鼻子,做了两个深呼吸稳定下来,忐忑不安地问:“你都给我买了什么衣服?你拿进来我看看。是……是现在下去见你爸爸吗?你……你得帮我选一下,告诉我我穿哪套你爸看了会比较有好感……”
“你看我爸干嘛?”王子峰奇怪。
谭艾琳:“我……我们到楼下吃饭,不得见……见他吗?”
王子峰:“……”
他骤地爆发一阵大笑,好半天才控制住了自己:“宝儿,老爷子不在这,不用担心。”
“哈?”谭艾琳又呆了,“不是……你俩不一起住?还是说他现在不在家,晚上才回来?”
“我俩不一起住。”王子峰忍着笑,“我自己住。整个别墅你可以横着打滚竖着跳,到花园那儿跳广场舞都没人会说你。”
谭艾琳:“……”
“住一起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王子峰耸耸肩,“各有各忙。不住一块儿还省事儿。”
一家人“住在一起一年也见不上几面”这种事谭艾琳还真是想象不出来,全国首富就不用回家吃饭睡觉了?那他们都过的什么生活啊?再说了,人的Jing力也是有限的吧?再再退一万步来说,人得有七情六欲吧,怎么可能活成一个机器?
可能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王子峰好像看到了谭艾琳头顶冒起来的一堆问号,薅了一把:“谭老师见多识广,怎么长成问号脸了?”
谭艾琳无语:“你跟你爸一直都这样?”
“很奇怪吗?”王子峰诧异地看着她,“一直都这样。不单是我,天儿他们也这样。就算是小时候住一起,也很难见到老爷子。因为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我醒了他又出门了。能见到的都是妈妈和保姆。不过天儿和全子好些,他们有姐姐,从小被疼着。五岁前高儿和我差不多。”
谭艾琳:“……”
王子峰拍拍她:“得了,甭这表情,搞得什么似的。工人一楼,你想要什么找他们就行了,跟我说也行。我都交代过了,你谭老师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谭艾琳:“……”
横着进来的女主人?
王子峰撩撩她的头发:“怎么了,不满意啊?”
也不是不满意,只是……哎……
王子峰:“放心吧,不会带你见老爷子的。咱俩,没必要见他。别紧张。”
谭艾琳:“……”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好。”
默默地收拾停当,跟王子峰下楼吃饭,到花园散步。
花园走的是简约风,只有一片草坪。谭艾琳远远地看到南边有一丛绿植,大概半人高,抽出了些嫩叶,带些清新的绿。
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整个花园就它一枝独秀,想来身份应该也不简单。
谭艾琳走过去,抚摸着它顶上的几片嫩叶:“它叫什么?”
王子峰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不认识?”
“不认识。”谭艾琳嘟哝,“我认识还问你干嘛?”
“我妈说它叫野牡丹。”王子峰说,“学名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懂,也没去研究过。”
谭艾琳抚着嫩叶的手顿了一下:“你妈?”
“嗯。”
谭艾琳沉默。王子峰说过,他五岁时就失去妈妈了,那这丛绿植……
她的心里泛起一阵心酸,不忍再问。
王子峰却好像毫不介意,手指在枝条上弹了两下,也不怕把它弹坏,满不在乎说:“它是我外婆家乡的一种野花,据说他们那里满山遍野都是这种野花。我外婆思念家乡,就回去挖了些来家里种着。后来我妈一直种着它。”
“她走了之后,我就移过来这里种了。”
王子峰看着谭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