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给良娣看座。”梁贵妃眼波流转。
“谢娘娘。”
“良娣快落座,你阿弟义勇侯的事真是令人惋惜,去的那么突然,听闻他才不过十七。”梁贵妃叹道,“听说陵墓至今都未定好,照拂侯府的事一直是太子来办,想来是太子忙于政务,入陵一事竟拖沓到了现在。”
“谢娘娘体恤。”听她又提起这茬,我有些意外。若不是端坐殿内,我到真想替贵妃娘娘一番演技拍手叫好。偏等事情过去月余再来说事,又点明此事经的一直是是周继璁的手,她见迟迟没有动静才有意代劳。
即全了她对我杨氏宗族的一份招抚,又能以此探探我是否有怨太子。今日的心思,与那日在睿思殿上的急不可耐判若两人,莫不是受了高人指点?
“良娣不搭话可是同意了?”见我垂眸不言,黎贵妃开口追问道。
“有劳娘娘费心了。”虽不知黎贵妃这般殷勤是否留有后手,就现在而言修得一座陵墓并非什么坏事,我姑且应下。
“瞧本宫说了这许久的话,妙人,看茶。”黎贵妃先前导路的紫衣宫人伺候茶水,原来那宫人唤名妙人。
妙人捻壶添茶,凿金茶盏内溢满澄清,茶香柔和像是刚开春便递进宫里的雨前龙井。这样时新的玩意儿,自然是黎贵妃这样御前得宠的人才有。
“娘娘宫里茶水这般时兴。”我夸赞道,随即话风一转,“贵妃娘娘往承乾宫添置的宫人里,又位酥饼做的特别好,殿下吃了还得夸呢。”
“多半是娇人,原是叫春娇的,是妙人的表妹。本宫嫌这名儿缩写改叫的娇人,这不听闻太子嗜甜,尤其爱吃酥饼,便把她支去承乾宫了。”黎贵妃丝毫没有觉察出我的试探,一股脑儿将些家长里短都说与我听。
看来那日睿思殿上的急不可耐才是她,而献计今日就是重提的,多半是与藏在承乾宫里偷偷下毒的娇人沾亲带故的妙人,这妙人的背后只怕还藏了个兵权在手的黎节度使。
想到这儿,我索性放下那盏本就不打算饮的雨前龙井。
“能做得一手好酥饼的人想来也不会太差,明儿妾就和殿下提上一嘴,让她将娇人收至身边伺候。”说着话时,我转眸看向妙人,见她一派镇定想来,更加坐实心中猜想。
嘴上虽说要提拔去周继璁跟前伺候,心里想的却是等出了这宫门便差人将她绑了。我这说一套做一套得本事,真是Jing进不少。
梁贵妃听闻,一派欢心:“陛下正愁太子身边姬妾太少,良娣主动提出来真是识大体。”
“谢娘娘谬赞。”
识大体?是假装放过自己得仇人识大体,还是主动给夫君屋里塞人识大体,不免心中讥笑。
心里虽是这样想,面上还是要与她装作一团和气。那日睿思殿我虽未遂了她愿对峙周继璁,却也没真开罪于她。就算有海棠私怨在线,眼下未得契机,草率发作并无益处。
正想着却听黎贵妃道:“良娣怎么不吃茶?是这新贡的雨前龙井不好么?”
听闻她此番说辞,也只能拿过案上的金盏,浅浅啜了一口。茶水浓烈,失了清幽多了苦涩,想来是泡得久了。
“快落锁了,容妾先告退。”我道,尽管只饮了一小口,还是觉得大为不安。
“良娣,再同本宫说说话吧。这宫里其他妃嫔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本宫就瞧你亲切,今儿你就留下吧。”见我要走,黎贵妃出言挽留,看似情真意切实则不容拒绝。
“是。”我只得应承下。
话音未落,便感到腹中似有剧痛翻滚,鲜血滴落的声音在宫室内回响,眼前光景却慢慢倾斜变窄,最终全然沉寂于漆黑。
忽地,我瞧见阿姊在御花园里,那块被父皇封为盘固侯的巨石边,朝我挥手。其实我并不能确定那就是阿姊,甚至也不清楚现下是什么年岁。
我所见的,其实只石边一个个氤氲在光里的少女,但鬼使神差地认定那便是我阿姊。
我跟了上去,只听阿姊同我说:“三弟,来我们爬到这石块上去。”
“好!”我开口,恢复了往日的声音,但又稍显稚气。
我和阿姊废了好大功夫终于爬上那块宛若假山的巨石,听父皇说将这块巨石运到宫里用了好大的功夫,但因为这块巨石是神运的象征,所以百姓们都很乐意出力。
有这块巨石坐镇宫中,我大梁就可国运亨通万世万代。
我和阿姊坐在这盘固侯身上,阿姊兴冲冲地同我指,那是大庆殿,是全大梁最为雄伟壮丽的宫室,那是文德殿,是父皇处理政务的地方,那是紫宸殿是会见外朝来使的地方,那是皇仪殿,是母后住的地方……
看着那雕栏阙亭,我兴冲冲地对阿姊说:“阿姊,我们家真大。”
阿姊咯咯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臂膀,指向一处宫殿外的走廊道:“那个人,我认得,听说是周太尉的长子,上四军里模样生的顶好好的那个。”
后面阿姊又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我没听进去,只记得当时我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