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很是警惕防备,可后面的马车除了远远跟着,也并没有什么动作。包括现在那马车也停在了安全距离之外,一动不动,仿佛毫无恶意。
闻斐等了几息,并没有变故发生,便探头向着杨七防备的方向看去……好巧不巧,她刚探头那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而且正向着将军府的方向。
亲卫们见状顿时警惕起来,一个个手握住了刀柄,只等对方发难便立刻予以反击。
唯有闻斐目光忽的一顿,落在了马车的车窗之上——车窗的车帘是垂下的,并不能看清车中人模样,但或许对方之前刚掀开车帘张看过,这会儿还有一小截宽袖露出了车帘。那是一片绣着芳草的素色锦衣,看款式应当是女郎的衣衫,绣花的样式还有点眼熟。
闻斐刚想到这里,脑海中正思索着那绣花在哪里看过,马车已踏踏走到了跟前。她心中忽然生出些期盼来,眼巴巴望着那马车,直觉希望车夫能在她面前停下。
可是没有,不论闻斐心中如何期盼,亲卫们又是如何警惕,那辆马车都不为所动。只见车夫目不斜视的抖了抖缰绳,催促着马儿自这群神色各异的人面前驶过,不论是人还是马,都没有多给他们一个眼神,就更遑论停车或者行刺了。
马车辚辚,马蹄踏踏,那辆莫名其妙的马车就这样离开了他们眼前。
杨七不由的松了口气,也并不觉得自己之前是草木皆兵,总归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最好的。他旋即看向闻斐,却见自家将军还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眸亮得惊人。
“将军?”杨七有些不明所以的唤了一声。
闻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她心情忽然间变得不错,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偏又无人可说,于是只道:“没事了,回府吧。”
她说完转身,踏进府门时脚步比受伤前还要轻快几分——就在方才,与马车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在那马车的车厢上看到了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族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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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辚辚,已经驶离将军府老远,独自坐在车中的褚曦才一点点将衣袖拽了回来。
这是她在宫门外等人的第二天,运气不算差,很快便等到了想等的人——聪明人的运气总不会太差,她算准了闻斐不敢在宫中久留,伤势但有好转必定设法出宫。而皇帝也已经摆足了维护的姿态,敲打够了世家,如今也不怕闻斐出现就面对世家的围攻。
当然,如果闻斐的伤势已经严重到危及性命,事情也就由不得她了。
于是褚曦给自己定下了五天的期限,如果五天之内闻斐还没出宫,那她就是真的出事了——不论是伤势沉疴,还是身份秘密暴露,对于闻斐来说都是致命的!
所幸这些并没有发生,不过是第二日,褚曦便等到了人。
闻斐踏出宫门时褚曦便看见了,可惜宫门禁地,不好离得太近。她只远远瞧了一眼,觉得对方原就单薄的身形似乎又清减了不少,看着着实让人忧心。
褚曦有些担忧,隔得太远也看不清闻斐的具体模样,于是犹豫再三还是让车夫跟了上去。直到闻斐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外,褚家的车夫没得到褚曦的吩咐,只得跟着停下,这才引得杨七和一干亲卫的警惕,也让闻斐下了马车没有立刻回府,反而在府门外逗留了片刻。
引起闻斐等人注意并不是褚曦的打算,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掀开车帘一角,到底还是看清了闻斐此时的模样——面上苍白憔悴,唇上血色淡淡,身形也确实比记忆中更加消瘦,看上去就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让人无端有些心疼。
褚曦因此分了下神,放下车帘时不慎将半片衣袖露在了外面,可她很快就发现了。当时闻斐还没看过来,她注视着自己搭在车窗上的衣袖良久,最终没有将之收回。
这时外间的车夫忽然问道:“女郎,咱们走吗?将军府那群人好像有些不对劲。”
世家之间消息灵通,不仅是主人们互通有无,下人们也有各自的消息渠道。近来大将军无诏回朝,世家弹劾却被皇帝狠狠敲打的事,下人们也都知道,甚至不少人家的仆从近来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褚家虽然一切如常,可车夫也知这位大将军不好惹,没看那些亲卫都快拔刀了吗?
褚曦也没想过这时候下车去与闻斐见面,闻言便应道:“那走吧。”
车夫如蒙大赦,正要驾车折返,却听车内女郎声音淡淡的吩咐道:“不必掉头,径自走。”
面对女郎的吩咐,车夫能怎么办?自然只能硬着头皮听从。于是就有了车夫目不斜视从将军府前经过的一幕,而表面的镇定之下,是车夫后背汗shi的衣衫。
所幸那些凶神恶煞的亲卫什么都没做,只目光一错不错的紧盯着马车离开,驶出老远车夫还能感觉到身后慑人的视线……若非车里坐着娇弱的女郎,他真恨不得几鞭子下去,催促马儿跑得快些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