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的血,是大恶之人迷途知返得来的,一次废除祭礼,拯救了后世万人复万人的命,足以洗掉过往的罪孽。”周度道。
有人过来,扶周度离开。
苏夕影没说什么,默默在沈暮时身旁蹲下。
……
萧郦神情有些恍惚,一不留神脚下绊到一块石头,手掌拄上shi润的泥土,他站起来,拍拍手上泥土。
鞋子陷进泥里,拔|出来沾上许多泥水。
萧郦随便跺跺脚,继续朝山下跑。
韩施让他去找裴旭打探,可裴旭是什么人,他从前不清楚,现在过了许多事,也总算看出那人心里的冷血。
前方就是皖州,他最后一次看到裴旭是在皖州,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萧郦在城门旁停下,不远处有吴谏军队驻扎,萧郦不敢发出声响,借着城墙做掩护,朝里面张望。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他嘴捂住,萧郦下意识去抓城门。
“唔……”
“别出声。”
那人把他手拽下来,一齐摁住,足尖飞快地点一下,掠进周围的树林中。
那人手上的力一松,萧郦推开他,抬头看清来人后,嘴角略微弯了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裴旭,好久不见。”
萧郦说罢,转身朝林子外走。
好久不见?放屁,那日萧郦滚下马被对方剑架在脖子上,裴旭就在一旁。
萧郦眼看着自己的腿被马蹄捻断,拼命哀求他救救自己,他却像不认得一样,只是在那里看,裴旭骑马走了,折磨他的人冷笑着提起他,萧郦的心也凉了。
那时吴谏徘徊边疆许久,坚持不下去,汜王又不增援,卫疏通过裴旭作说客得以与吴谏联盟,只是各自手下的兵卒还不知道,这才得以藏住消息。
“阿郦。”
萧郦没回话,被他拖这么长一段距离,腿伤又犯了,即便如此,萧郦也不愿留在此地,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阿郦,别走了。”
萧郦抓住腿,抓到一手血,提腿一步一步往林子外挪去。
“阿郦,你停下。”
裴旭跑过去扶住他。
萧郦把他推开,用力过猛,整个人失去支撑,摔在了泥里。
“阿郦……”
萧郦打断他,道:“苏夕影和沈暮时在哪?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苏夕影死了。”
“死了?”
萧郦摸摸袖子里的短笛,从泥里爬起来,呆愣半晌,把短笛掏出来捧到心口攥住。
“不可能,不可能!苏夕影那么一个善良的人,不可能就这么死了,裴旭!你说实话,到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我就不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实话吗?!”
“阿郦!你冷静点!”
裴旭上去握住他手,萧郦一把把他甩开,后退几步。
“阿郦,冷静。”
“滚,滚开!”
“他们的事随他们去吧,以后我护你。”
“滚。”
萧郦转过身还想说什么,脖子上挨了掌,眼前一黑,身体瘫软下去。
裴旭接住他,抬手擦去溅在他脸上的泥水,第一次仔细端详这张少年的脸,须臾,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
祭司府中有灯亮起。
苏夕影吊唁过,在沈暮时旁边的蒲团上跪下,拿过纸钱放在火盆里烧。
这时虽是初春,早晚还很凉,只跪片刻,手腕脚腕有些抽筋,苏夕影调整一下姿势,拨了拨盆里的纸灰。
沈暮时脱下自己外袍,盖到他身上。
“你……不冷吗?”
沈暮时摇摇头,道:“如果老楚还能看到,可能会让咱们两个别给他喂狗粮了吧。”
苏夕影鼻子发酸,别开目光不看那灵位。
“楚将军是个铁骨铮铮的将军,安定王的称号他当之无愧。”
“他呀,平常吊儿郎当的,待人总是自来熟,十六岁那年,我偷跑出家,乱走到查州,他还用那把胡子茬扎我脸。”
颇为爱护自己容貌的沈暮时自然不让,抓住他脖子也不用力来回摇晃,一来二去二人就玩熟了。
那个场面很容易脑补到,苏夕影欲出言安慰他,还没想好措辞,胸口忽然疼起来。
苏夕影弯下腰,手捂胸口,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胸口疼?”
苏夕影点一下头,脸色褪得刷白。
沈暮时把他用衣服裹住,抱起来往外走,府门前有人伸手拦。
“祭司,中军尉有令,您与苏公子不得踏出祭司府。”
沈暮时耐着性子,道:“苏夕影心痛发作了,你可否替我找个郎中过来。”
那名侍卫摇摇头。
沈暮时面色一寒,抬腿不知从哪里挑出一柄匕首,向那名侍卫刺过去,那人慌忙躲开,匕首刺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