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琴声又转温婉,似乎也追忆着从前的时光,忽而清澈灵动,琴声也是越来越流畅,大有一泻千里的势态,让人期待下一个音符,突然琴音嘎然而止,整片天空显得突兀得沉寂。
秦怀一惊,往自己的住处掠去。
纪雪棠在小翠退下之后,再次环顾房间。当年纪家的东西她没带走一件,做下那个决定后,她只想和过去的生活断了一切的牵连,最好别再有任何牵扯。
而这眼前的一切,虽不是从她房里拿来的,多半也是一模一样的,就连书桌旁墙上悬的琴粗看也很像呢。
是一把古琴。她偏爱古琴的。
古筝,悦耳,古琴,悦心。古筝如「花旦」,古琴则是「青衣」。
但她并不介意指下究竟是什么,原本就只为解闷。以前在纪府,常有人送筝或琴来让她弹奏,问娟说,那些琴声总能吸引很多人在外驻足倾听。弹奏得有没有那么出色,她也不知道,只不过后来听说那些筝或琴都能卖个好价钱。
古琴可定意,古筝能醉心;古琴看破红尘,古筝看淡红尘。
很多年没有弹过琴了呢!纤长的手指抚过琴弦,没沾染灰尘,手指一拨,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这琴竟是养护得很好,声音极为悦耳。
这才仔细端详琴身,似是上好的杉木做的。转身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算太晚,纪雪棠微微一笑,伸手取下了琴。
府里四处已经掌起了灯,风不大,有竹叶沙沙的响声。
纪雪棠将琴放在石桌上,娴静地坐下,调了几个音,也顾不得没戴玳瑁指甲,闭眼定心,再睁眼的时候,指尖已经拨动了起来。
弹的是以前常被问娟说太凄苦的曲子,弹了太多遍,不用去回忆,手指自然而然知道下一个动作。问娟,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一曲快毕,纪雪棠忽然想到自己,手指的动作快了起来。与他相遇至今,八个年头,却有七年的时间是分离的,她拥有的他,真的太少了。想到秦怀,纪雪棠脸上浮笑,手下的曲调变得温和许多,犹如春日旭阳高照。
食指一针刺痛,琴声冷不防的停下。纪雪棠一看,竟是指甲断了,渗着血,猛一看,倒也有一些触目惊心。
「你是谁?凭什么进金大哥的院子?难道不知道这里不能随意进的吗?」一道悦耳却也娇纵的女声让纪雪棠察觉院口不知何时多了个听众。
海棠树旁立着的人儿也是一袭白衫、白裙,在灯光的晕照下,衣裙看似带着浅黄色,腰侧有一根白色的长鞭。那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柳眉杏眼,神情冷傲,和纪雪棠竟有六、七分相像。
对方看见纪雪棠的模样,先是一惊,随后扬眉道:「问你话呢!聋了吗?」
女子的态度不善,纪雪棠并不以为意,看她的打扮不是丫鬟,于是垂眸猜想着此人是谁。不料那女子见纪雪棠还不回话,拿出了腰间的鞭子,「啪」一下,在地上打出了一道深约一寸的沟痕,瞬时尘土飞扬。
纪雪棠皱了皱眉头,心下不悦,冷冷看了对方一眼,终究开口:「我也以为这里不是随便能进的,更何况在这里挥鞭了。」当下之意,兴师问罪还是要先弄明白自己的立场地位合不合适。
「你!」祝瑶听出纪雪棠的意思,杏眼一瞪,手中鞭子又要扬起,却是甩不出去,一回头,却是鞭子被人握住了。
「谁准你在这里放肆?」秦怀手上使劲,鞭子从祝瑶的手中松脱,落入他的手中。
「金大哥!」祝瑶看到那冷冷的眼神,只觉得一阵寒意。
而秦怀心中虽恼,但还是快步走到纪雪棠身边,执起她的手,看着断了的指甲,「你做什么?」
「不碍事。」十指连心,纪雪棠虽觉得痛,但见秦怀的举止,语气虽淡却是心下欢喜。
「跟我来。」也不理会院内还站着旁人,秦怀牵着纪雪棠的手就往屋里走。
留下祝瑶看着被关上的门,猛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秦怀将纪雪棠按在椅子上,蹲在她身前,看着她的手指,指甲断了一大半,但还是不死心的连着一小块。
「事都处理好了?」
离开北方,就不再见他真实的容貌,靠近江宁府,他就一直维持着金月的身份,不再改变。
秦怀却恍若不闻,只是皱了眉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纪雪棠笑笑,也不作声。
忽的秦怀站起身,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马上又拿着一瓶什么东西进屋子。
「忍着点。」重又蹲下,秦怀拔出盖子,捏着纪雪棠受了伤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将瓶内的ye体浇上手指。
「嘶!」纪雪棠只觉一阵疼,吸了口气,惹得秦怀眉头拧成了川字。
随即就见秦怀拉住那垂下的指甲,狠下心使劲拉断,马上又将那ye体浇上,掏出纱布,将指尖仔细的包扎。
秦怀打好结,抬头看着纪雪棠,奇怪的问:「你怎么都不叫?」应该很痛才对。
「你不是说忍着点?」
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