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您是要送我回孤儿院去吗?我……我……”他想说他不想回去,求求他们不要把他送走好不好。可是这话要怎么说出口呢?他是刘曦月和龚游从孤儿院抱回来的,他不是他们亲生的,他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没有义务答应他的请求让他留下来。可是他对他们有很深的感情,他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亲人啊,他该怎么办啊?好难过!
龚卿那天从墓园出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这段时间积压在身体里的情感和面对的一系列打击都化为了病症,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于是他在医院里整整待了小半个月才被刘丹青和程岩接回家。
自从龚卿住到了这边,程岩就给他办理了转学,让他和妹妹年同一所小学。小学的课程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新学校的课程比以前的学校还慢一点,所以即便是龚卿中途耽误了不少的时间,重新上课时候也很快追了上来,于是在新学校第一次期末考试的时候也没有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他爱的人也爱着他,他不会再次成为孤儿,他依然会有一个家。他搂住刘丹青,又抓住程煜的手,哽咽道:“谢谢小姨小姨夫,谢谢哥哥,还有妹妹!”
程煜走过来搂着他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妈妈怎么会把你送走呢?下午我们和你一起回家收拾你的东西,你想带什么过来都行,以后咱们就一起住,咱俩睡一起。”
龚卿的哭泣让刘丹青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原本以为龚卿的不自在还是因为想爸爸妈妈,怕他在这里住的不习惯,所以想让他回家收拾一下自己以前用得惯的东西过来,带一些父母的东西留在身边做个念想,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龚卿听了程煜的话,没有要让自己离开的意思,一时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人要他离开,没有人要抛弃他,没有人要没收他无比珍视的光明。他愣愣的看了会儿程煜,又转过头眼泪婆娑地看着刘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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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丹青和程岩处理这姐姐姐夫的身后事,找律师对他们的遗产进行合理分割。她明确告诉了龚游的父母,只会给他们二十万的赡养费,其他的遗产他们一分都不可能得到。这个女人说一不二不气势让他们心里发怵,他们虽然嫌少,但也很清楚自己这么多年对待大儿子和他们一家的态度,所以也不敢再争什么。
但是回到家时,龚卿却觉得十分低惶恐,爸爸妈妈走了,领养他的人不在了,他再一次成为了没有爹妈的孩子。为什么世界上幸福的人那么多,只有他一而再的要被这个世界所抛弃呢?他不懂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所以他惶恐。
龚卿的爷爷奶奶对这个便宜孙子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们不想养一个跟自己没血缘的孩子,更何况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儿子的孩子。可是他们却很惦记龚游的遗产,好像只有在钱面前他们才是亲人。
她捧着龚卿伤心欲绝的脸,用拇指擦掉他不住流下来的眼泪,心疼极了。问道:“怎么了这是?”
她擦了擦他的小花脸,忍着心里的酸痛勉强笑了下,点头道:“傻孩子,你是我姐姐和姐夫的孩子,就是我的小外甥,哪有小姨把小外甥送到孤儿院去的道理?就算爸爸妈妈不在了,还有小姨和小姨夫在呢,小姨和小姨夫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不会再变成孤儿的。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住,明天给你和哥哥换张大床,你跟哥哥睡好不好?”
刘丹青也终于反应过来龚卿那么大的反应是为什么了,她更加难过,这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子却在十年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他心灵上的创伤要如何痊愈?明明是如阳光般灿烂的年纪,却活的如同惊弓之鸟,他心里的恐惧与伤痕真的太深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是他改变不了的宿命,他应该认命。他这样想着,但心里的难过却如同末日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想在给过他温暖和幸福的亲人面前留下一些好的印象,他想在离开之前给自己也留下一分体面,可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意识的控制,他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崩溃的哭了,撕心裂肺的哭了。
,这就让他更受嫌弃。好在龚游人好性格好,也不和谁计较这些,长大有能力了之后就一个人出来打拼,他不在乎谁人的眼光,只要他的爱人爱他就好。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是吗?龚卿手里拿着的苹果忽的就掉到了地上,顺着茶几底座滚到了程煜的脚边。心里紧绷的一根弦终于还是断了,那些过往的美好似乎都在这一刻轰然坍塌,将他埋在无尽的深渊。
龚卿正式成为这个新家的一份子,从前程煜的私人领地现在成了他们兄弟俩的二人世界。融入这个家庭其实毫不费力,过去的三年里他们互动的不算少,感情深得很,即使开始的时候有那么点些许的不适应,也慢慢地被细心体贴的刘丹青和程岩给擦没了,只有温情与呵护在时光的见证下与日俱增。
“小卿,今天下午带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刘丹青对龚卿说。
在家的每分每秒他都在等,在等上帝宣判让他重新成为孤儿,他极力的想表现的平静一点,可还是让刘丹青看出了他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