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夫,他们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龚卿红着眼睛抬头看向程岩。
程岩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痛得他呼吸一滞。他连忙抱起蹲在地上的小孩子,抚摸着他的头和脸,轻声说:“不会的,他们那么爱你不会不接你电话,只是外面太吵,他们没有听到而已,看到未接来电的时候他们会给你回电话的。”
程岩的安慰好像有点作用,龚卿缩在程岩的怀里点了下头,眼泪晕shi了程岩身前的衣料。
早上六点时,刘丹青起床后正准备给家人做早饭,习惯性地在卫生间里刷了会新闻,结果就看到了一则列车侧翻事故的新闻。刘曦月他们走之前跟她打过电话,说快到元旦了,等他们从临省回来那天一起吃个饭,提前先聚一聚。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姐夫坐的是那一趟车,但是打个电话问问看总是没错的。谁知道这电话一打就出了问题,打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人接,这就不可能是单纯的不在服务区或者信号不好,她当时就慌了。
程岩托他在火车站上班的朋友帮忙查了下刘曦月和龚游的车次,果然就是这趟在夜间四点五十六分出了脱轨事故的列车。
当她确定了这个消息之后,尽管心里七上八下的安慰自己姐姐姐夫肯定不会有事的,但是长时间的电话未接通已经足够让她确定之后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
他们报了警,焦急的等待救援结果,结果在两天之后就接到了认领尸体的通知。
这对于龚卿来说简直是比灾难还灾难的打击,如果说五年前直面父亲的死亡时他还算年幼,还不足以能感悟这个人世间的善恶和冷暖,那么这之后的五年时间里,他所有的经历都能对这个家支起一根感情的柱子。在黑暗中行走过的人是渴望见到光的,但是当真的见到光之后再重新被推入黑暗,那面对的就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无休止的Jing神折磨,因为光明真的太让人依恋了。
龚卿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好好休息过了,也吃不下饭,只是呆呆地、安静的坐在沙发的小角落里,谁劝都没有用。警察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抬眼看到刘丹青也正在看着他在流泪,他有些想坐过去点擦擦小姨的眼泪,但是他真的没有力气挪过去了。
“我和你爸爸出去一趟,你待在家里照顾好弟弟妹妹。”刘丹青对程煜说。
或许是已经感知到了什么,不等程煜说话,龚卿就开口道:“小姨,带我一起吧,我想见见爸爸妈妈。”
刘丹青侧过头抹掉眼泪,随后还是点点头,然后几个孩子便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市公安局,在警察的带领之下去了殡仪馆。
刘曦月和龚游所在的卧铺车厢是损毁最严中的车厢之一,列车脱轨侧翻的时候,这节车厢刚好处于一个拐角,由于惯性,被直接甩了出去滚落山崖,这节车厢里面一百多名乘客全部遇难,无一幸免。
程岩掀开了两个人身上的白布,看了之后对身后拉着龚卿的刘丹青点了下头,然后开口道:“你去跟警察同志办手续吧。”
刘丹青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把龚卿的手交到程煜手里后就转身走了。
龚卿拉着程煜的手走到躺着的两个人的面前,也想掀开白布看看里面的人看看,但却被程岩拉住了手,他把龚卿按在自己怀里,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不要看了吧,爸爸妈妈想让你记住他们最好看的一面,记住了么?”
当时的龚卿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才知道当时白布下的人血rou模糊,胳膊以不正常的角度翻折着,半边头骨塌陷,凄惨又可怕。小姨夫不让他看是为了保护他幼小的心灵,减少他的刺激,他的小姨和小姨夫都很爱他。
人总是很奇怪,没见到人的时候总是心心念念,心里憋了无数句话想要对他们说,在自己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演练见面时要说的话语,可真当见到了,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子和心里都只剩一片空白。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看了那层白布很久,不哭不闹,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之后刘曦月和龚游的后事一直都是刘丹青和程岩在料理,之前遗体停在殡仪馆的时候两边的亲戚朋友都已经来吊唁过了,之后骨灰在墓园下葬那天,便只有双方的主要亲人过来送别。龚卿跪在墓碑前看着父母的黑白照片上还微笑着的脸,在对他们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就再也憋不住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刘丹青听的心疼极了,赶紧上前抱住龚卿。
只听龚卿哑着嗓子抽泣道:“小姨,我又没有爸爸妈妈了!”
作者有话说:
没妈的孩子像颗草。
第五章
◎龚游的父母其实对他并不好。他们家虽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父母偏心能从脑袋顶偏到脚后跟,对自己怠◎
龚游的父母其实对他并不好。他们家虽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父母偏心能从脑袋顶偏到脚后跟,对自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真是好的没话说,但这个大儿子却跟不是他们生的一样,脏活累活都丢给他。男人三十多岁才结婚,娶的老婆还不能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