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被妈妈拉着走出去好几步,还不忘回头nai声nai气地叮嘱他们,
“哥哥姐姐这样不好喔,会感冒的!”
被七八岁的小孩教育了一番的寂夏,把头埋在顾瑾年的肩膀上不肯起来,倒是顾瑾年丝毫不受影响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伸手给她遮着雨丝,
“是容易感冒,怎么没带伞?”
寂夏的声音闷在他的胸膛里,
“忘记看天气预报了。”
顾瑾年笑了一声,“倒是每天都不忘提醒我。”
“那你不也没带伞么。”寂夏抬起头瞪他一眼,终于想起来秋后算账,“你回来怎么没跟我说?”
“想给你一个惊喜。”顾瑾年另一只手虚拢着她的腰,在怀抱里低头看她微微泛红的眼睑,叹息着问她,
“怎么哭了。”
被顾瑾年问了这么一句,寂夏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眼底酸涩。
怎么哭了。
她也不知道。
明明顾瑾年回来前,她还挺坚强的。
可现在她能亲耳听到他的声音,亲手触碰到他的温度。
站在他因为担忧而格外温柔的目光里,所有的委屈突然有了流向。
像被掀了锅盖的nai油汤。
“这不都要怪你。”寂夏故意把抱怨说得一本正经,“你做了那种梦,我不把它实现一下,你这预言不就不准了么?”
“是怪我。”顾瑾年“嗯”了一声,“那我接着在雨里站着,你先上车?我开会暖风。”
寂夏这才越过他的肩膀看见停在不远处路口,那辆熄了火的奥迪,她怔了一下问,
“你开车来的,怎么不在车上等?”
还非要淋雨。
活该被小孩子数落。
顾瑾年见寂夏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干脆自己动手牵着她往车的方向走,他一边走一边笑着回她,
“我想一眼就被你看见。”
车上终归还是太远。
欢喜都要延迟。
寂夏像是个没头脑的小孩,一牵就跟着走,却还没放过这个问题,
“那你等了多久?”
顾瑾年想都没想,“没多久。”
寂夏非常机智地去摸他的大衣,沾了一手的凉意,当场控诉他,
“骗子!”
顾瑾年倒没想到这句指责会先落在自己头上,他垂着眼睛想了一遍寂夏发给他的那几句,“都挺好的”“我当然开心啊”“顾先生这个Cao心的方式,就有点像我初中班主任了”,说,
“回来得比较急,没给你准备礼物。”
寂夏因为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怔了怔,下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角道,
“当然是你人回来最重要,你不知道我见到你的时候有多……”
他们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车后,顾瑾年侧耳听她说话,目光里星火般的笑意,
“开心么。”他接过她没说完的半句话,把车钥匙放在寂夏手里道,“把后备箱打开看看。”
寂夏不明所以地按下了遥控键。
黑色的铝板盖在她眼前缓缓抬起,后备箱里两边都挂了灯,暖黄色的光映着枝jing上新鲜的露水,像长夜里的碎钻,落了一车的璀璨。
后车厢被放满了风铃草。
纯白的颜色夺走了她的视野。
寂夏喜欢这种花,是因为它的花型不似玫瑰的鲜艳,也不像芍药之类的繁复,像酒盏,让人遐想着神明们以此餐风饮露的样子,简单又素淡。
可此刻它们簇拥在一起,白色的花盏蓬勃地向她延伸,居然也有同等的热烈。
又或许她之所以觉着热烈,是因为有人会在仓促的行程里,依然记得按照她的喜好备上一份惊喜。
仪式感常被指摘为世俗,他们觉着被重复过一千次的事情毫无意义。
可他们生活在这里。
情人节收一束花,天冷的时候紧握着手,亲吻的时候说我爱你。
谁不希望被俗气地爱着。
意义绝不该被用来质询浪漫。
雨夜里盈着花香。
寂夏觉着心里像是塌下去一块,情绪像风一样灌进来,又涨又柔软。她吸了吸鼻子,从那些心绪里挑挑拣拣,最后却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你刚才怎么说没有礼物。”
“我这不是,”顾瑾年笑了一声,语气里像是有些旖旎的谴责,“这不是落实一下女朋友给的罪名么。”
女朋友。
寂夏将那三个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看起来神色冷静地问了一句,
“你说伯班克那边的项目还没完,那你还回去吗?”
顾瑾年不是个会在工作上当甩手掌柜的人,他点头道,
“明天中午的航班。”
“走这么急啊。”寂夏抬头望着他,“那你今天打算在哪休息呢?”
“我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