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不屑的取了截茶梗剔牙,看也不看那人:“大家都是平头百姓,比不了您四处讨嫌被人追杀。不过那丫头是有些本事,你可要小心,背后坏人生意,她若是个脾气不好的——”
他笑嘻嘻的用两根手指在颈间比划了两下,“——小命休矣喽。”
他大笑两声,拍了拍肚子慢悠悠的晃了出去。琴音已了,此地便没了乐趣,留下与那老千争执不过是徒增不顺,不如另寻它处吃顿酒舒坦。
众人这才看见他背后背着一用白布裹起来的狭长物件,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腰间还别着一金灿灿的黄玉腰牌。
众人目送男人离开,看到那腰牌皆是一愣,又齐齐看向方才那笃定的老千,甚至有人直接笑出声来。
那特殊质地的令牌,不正是九阳门的物件?
那老千方才竟与九阳门之人信誓旦旦的讨论江湖,这下算是把脸丢下了,说不定还与那头牌姑娘结了仇。
“原来是四处逃亡的日子没过够啊!”人群中不知谁Yin阳怪气的嘲讽道。
紧接着,就陆陆续续有人开口。
“鬼手兄弟,自求多福。”
“我就说,一个赌坊都不接待的人,本也不该相信。”
“姑娘没看着,曲子没听完也就算了,还要在这听某人脏手浊清水,散了散了。”
如此情形,非无地自容得以形容的,总之这些日子,估摸这老千是连家门也不敢出了。
第2章 山川
距离醉春楼二三里的一处民居之地,几十个官兵手持兵刃四处搜寻着什么。
就在方才,他们接到百姓投案,说自己不过去街市买些物件,回到家后院子里一片狼藉,自家那条忠诚的老黄狗被人一剑刺穿了脑袋,死的透透的。家里养的一些家禽动物死的死逃的逃,总之是惨极了。
起初他们不以为意,毕竟这种事情该去报官,他们本就不负责管理这种一户小难。
但随着来诉苦的百姓越来越多,惹得剩下没有遭难之人人心惶惶,事情已经严重到了影响整个坊间的安稳,他们职责所在,不得不出手去寻。
如今他们已是第三次搜查坊间,非但一个可疑之人没有抓上,遭受牵连的百姓还越来越多。
“许是那帮江湖手又接了活,这次遇到了个难收拾的,反倒连累我们受苦。”一个刚被轮班下来休息的官兵抱怨着。
一旁的官兵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如今不是想连累不连累的时候,你该要乞求轮着自己搜城的时候别碰上这群人,他们杀人不分敌友人畜,只要碍了他们的事,他们不会介意多带一条命走。”他扬起水囊长饮一口,郑重的又拍了拍那抱怨士兵的背脊:“如今啊,保命要紧!”
江湖手做事有两个准则:一是击杀目标和自己必死一人,否则就是追杀至天涯海角也不会停止这单生意。
二是保护目标必须死在自己后头,直至雇主付了钱才算结束。
江湖手用命挣钱,一旦出手必有死伤,他们本就不顾生死,因此也不在乎名声,更别提良心道德。
每个江湖手在第一次接活计的时候就知道,搏命搏活,想活的死的快,怕死的活不久,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坊间的破坏在午时三刻左右终于停歇了,即便官府依然一无所获,但总算让惶惶民心平静了下来。
“顾清,你这个师门叛徒,还妄想杀我?”说话的可不是什么江湖手,而是四相门派之一穿云谷的弟子。
他一席黑衣,手中握着柄沾了血的短匕,另一只手抹了抹嘴角,看着面前之人,很是不屑。
“这位兄台怕是认错人了,鄙人乃醉春楼顾山川,顺便做些江湖生意罢了。”顾山川身无利器,手掌已被大片的鲜血染成红色,伤口极深,隐隐能从血里见着骨头。
黑衣人狰狞一笑,“老子管你什么人,总之是有人买你的命,我来杀了你。”话罢抽身如电,短匕化剑,一招穿云式直直冲着顾山川颈间射去。
顾山川只是一笑,脚下向后一措轻盈盈的避开了那致命一招。
穿云谷的招式素来直来直走,要命的是他们的击穿力和让人避之不及的速度,若是遇到功力深厚的穿云谷弟子,身法之属就已完全派不上用场。
江湖多戏谑:遇到穿云谷之人实在可怜,到死都没看清出招如何,甚者更是功未运起人至黄泉,到了奈何边都还不服气,想要回去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再死也值了。
可面前这位,短匕代剑已是泄了一半的气,加之他功力尚浅,突破不足速度滞缓,于些身法好的人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顾山川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吸了吸鼻子,慢悠悠的开口:“怎么会被你这种人伤到,运气不畅,下盘虚浮,发力断续。”
她摇头啧啧两声,“这种后起之辈,看来穿云谷已是要走夕阳沉昏的路了。”
那黑衣人倒不吃她这一套激将法,呵呵轻笑,逆行气脉将内力汇于下肢,再是一招穿云,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