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你过来。”
老人捻着长须,坐在太师椅上,一旁的香炉袅袅升烟,身后的头顶挂着“令仪风佳”四个大字的匾额,传闻是太宗皇帝亲赐下的。
殷家是洛阳里的百年贵族,却不安现状,弃了太子,转而投向摄政王李慎泽名下,欲助其夺得江山。
叫做和光的女孩乖觉的走到了老人跟前,磕了个头,乖巧的叫了声:“爷爷。”
眯着狐狸一样的眼睛,老人亲自扶起了女孩,笑了笑,说道:“你是刘姨娘的孩子,虽是庶出,可是……也要肩负家族重任啊。”
年幼的女孩尚不知事,但一听到“家族重任”,圆溜溜的眼睛立马明亮起来,“但凭爷爷吩咐。”
一年后。
洛阳秦楼馆里高堂满座,为的就是来赏听这馆中唯一的清倌儿和光姑娘弹唱一曲。
十六岁模样的姑娘,敷着白纱遮面,身着蓝衣,腰坠玉佩,怀中抱着一把四弦琵琶,周身清冷的感觉仿佛让人感觉并非身在秦楼馆中,而是置身于云雾仙宫。
待人座满,周妈妈为达官贵族斟完了茶,便拍了拍手。
左右两边的乐女便奏起了和弦,一并着和光手中不急不慢拨动的琵琶,原本座下人头攒动,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妈妈,”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开口道,“今日是奏何曲?”
这男子单是往这一坐,便惹了不少女子的眼光,只见他鼻梁高挺,唇薄色深,眉如剑影,眼如星辰闪烁,跟难得的是那肤色,真真是如雪白凝脂一般,毫无血色,头戴纱帽坠玛瑙翡翠链,气质高华。
周妈妈见男子帽上坠的是玛瑙翡翠,便谄媚的笑道:“回大人的话,按和光姑娘的意思,今日唱的是唐词《禁庭春昼》。”
男子冷淡的长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因台上乐声渐盛。
“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百草巧求花下斗……”
只消几分钟的时间,一曲唱完,和光便抱着琵琶走人。
“周妈妈,”男子咳了咳,数出一沓子银票塞入周妈妈手中,“在下想见一见和光姑娘。”
周妈妈一脸为难的样子,苦笑道:“公子,和光姑娘……是清倌儿,您不要……”
男子摇摇头,连带着那帽下坠的玛瑙翡翠也摇动着,恍恍的在周妈妈眼前,就在周妈妈以为这男子要放弃的时候,又掏出的一沓银票算是彻底俘获了她的心。
最后,周妈妈表示愿意帮他询问一番和光的意思。
偌大的房中,以素雅为调,梨花木做的木地板与雕镂木床,并着透明的白纱,房内四处可见兰花,蓊蓊郁郁的开着,和光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似信件一样的东西,周妈妈突然推门而入。
“和光呀。”
和光惊了一下,却极快平定下来,点了点头,问道:“周妈妈,有事吗?”
周妈妈道:“是一位公子想见你……唉呀和光呀,你不知道,那公子帽下坠的宝石链,还有那雪白的肤色,啧啧啧一看就是达官显贵……”
说着说着,周妈妈也在观察和光的神情,见她一听到雪白的肌肤,身躯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
“妈妈别说了,我见。”
周妈妈笑着,亲自为和光沏了一碗茶,带进了那位华服男子。
今夜是个满月,和光见到那男子,拿下纱帽,露出一头微微蜷曲的头发,乌黑乌黑,像他的眼珠一般。
和光放下了书卷,走到男子面前坐下,为他倒了一盏茶水,一双水汪汪的圆眼,像一只小鹿一样,似是甚少与男子交流一样,有些局促不安。
月色柔和的照耀下,纤细雪白的脖颈显露在淡蓝的衣领下,勾人眼球。
“和光姑娘的曲子,很好听。”
和光点了点头,抬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男子,问道:“公子怎么称呼?”
男子淡淡一笑,露出一口尖锐的獠牙,说道:“荀隐。”
那一口獠牙吓了和光一跳,但更加确定了目标似的,对着荀隐竟有了丝丝笑意,可桌下的手却死死的攥着巾帕。
传闻皇城中的那位丞相,只知道姓荀,忠于太子,是个青面獠牙的鬼怪,在夜色中出行,喜好收集各样清澈华美的玉石玛瑙,还有民间流传的一样儿,说这位大人喜好听曲。
殷家的目标,就是为摄政王除掉这个能力过于离谱的丞相。
而这也便是和光明明是个世家之女却要在秦楼馆中卖唱的原因。
“公子的牙齿,很奇特。”和光嘴唇勾笑着,眼神却格外清冷,这是她第一次与男人共处一室,实在不知道聊什么,爷爷从没有教过她。
不过,她忽然想起,周妈妈教过她如何取悦男子,但太过于羞耻,和光内心在激烈的挣扎。
荀隐盯着和光的脖颈,背着月色,和光看见他的眼睛好像隐隐泛红,空气中有股说不出来的香味,让她有些头晕。
他拉着和光坐的更近了一些,和光感觉那香气仿佛能让人上瘾,不自觉的靠在了荀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