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听到一个缥缈的声音叫我的名字,那声音像是从天上飘下的杨花,绵软的落下来。
锦……
我侧耳倾听,却无法辨别传来声音的方向,或者说,那声音是从天幕上坠落下来或者从地底泛涌而出的。我张望四面八方,只有浸透空气一样单调的红色。
你是谁,你在哪里?我不住寻问,你是谁?
锦,往前走,走来,你会见到我的……
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却又不知所措。我不知这里是否暗藏着玄机。
锦,往前走,走来,你会见到我的……
那缥缈的声音又重复回在我的耳边,我寻觅不到她的踪迹,如同浓浓氤氲的大雾将我困在深邃山谷中,那茫茫声音就像从山谷上空渗透下来的水滴。
我听闻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如游在柔软水沙里的鱼。这是梦境,因为我的心跳不再激愤如鹿撞。
我俯首看到自己露的脚,披散在身上雪色的白袍,与银色的长发如水藻般铺落下来,静谧舒适的温存,那绵软的声音再次呼唤我……
锦……往前走……走来……
我告诉自己,梦醒来一切都会消散的,我轻轻地挪动脚步,像是踩着生命枝头的甘露,缓慢地往前走,视线却渐渐清晰起来,如同钻出弥漫天地的大雾,桃花凋落的尽头,我望到一个抚琴的女子坐在桃花瓣之中。
轻纱却包裹住她整张脸,覆盖她整个妖娆百媚生的华丽身姿。月色含羞的肌肤透过轻纱朦胧显露出来,美如沉香绢画。
她右边是一条瀑布般倾落而下的围帐,从半空铺落下来,铺在柔软的地上然后绵延如一条血色红毯。左边伫立着一个透明宽径的大水瓶,里面注满澄澈的水。
我光脚蹑足地走近她身边,袅袅的琴声如散落的桃花簌簌落满我的肩膀。她没有抬头看我,仿佛只是沉浸在自己孤僻的世界,不过也许,她是在用琴声向我表达许多莫可名状的意思。我静静倾听。
琴声清脆,如折断初新生的柳枝一样清脆,却总是留有剪不断的余音,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延伸起伏,像是晨曦的雾中有一只鸟儿鸣叫着又或你,你只会蹑足深入,四处寻觅。
我想起子莲的琴声柔媚多姿,蓉花的琴声婉转温,却无法企及她的琴声--充满又或,让人孤身深入却不得猜透。
一曲终了,桃花四散开来。
你是谁?我走上前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锦……你可知道我身边的花是什么花?
她没有理会我的疑惑,继续抚琴而奏,她的嘴角也没有熠动,却依旧发出缥缈的声音。
我着眼注视那些艳丽的花朵,甚至是不加思索地回答道,是三月桃花。
她停止抚琴,余音如同一条阳光下潺潺流淌的溪水,穿越森林核心,渐远渐逝。
她尖锐地讪笑一声,锦,你往往被事的表象所蒙蔽,生命也是如此,往往给人最简单至极的假设,我们却依旧以为它是复杂不凡。不是生命曾欺骗过你,而是你自己欺骗过自己。
我雾里看花一样听她说的话。她抬起左手轻轻挥动衣袖,锦,你再看那些花。
我仿佛瞬间掉入另一个世界,周围渐次开放着恶魔的温柔--红色彼岸花。
她的枝头有花无叶,花色红艳奇特,花瓣反卷如龙爪。
红色彼岸花,古老的焰国法典里写道,她是唯一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遣回去,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遂同意让她长久盛开在此路,给离开人界的魂魄们一个指引与安慰。
难道,这里是……
花如血一样的绚烂鲜红,放眼望去,正是铺落在她右边的,那条彼岸花编织的红毯。血红血红的花朵铺满黄泉之路,通向幽冥之狱。
这,只是一个梦境,却是暗示死亡的梦境,甚至我将要踏向那条转世红毯。
她再次讪笑了起来,锦,很高兴你认得她,我也不需做过多的解释,许多古老法典中都暗藏着红色彼岸花的深邃寓意,包括你的落月国。
落月国……我不相信你的话,我气氛地说道,落月国的法典里根本不会存在如此邪恶的字迹,子民们臣服在落月国的祥和与美好之中,红色彼岸花只有在黑暗的焰国才会有的。
锦,你依旧是一个未长大的小孩子,你永远也长不大……
锦,我请你走过来,走到水瓶旁边,往水瓶里俯望。看看你所不知道的世界,看看隐藏在你眼睛背后的种种人与事物,看看你做过的一切到底对与错,看看这些是多么有趣……
我站在那里迟疑下来,余音久久回在我空的耳底。我依旧是锦,不可变作另一个人。我要去承受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不见光明的部分。我怂恿自己成为我想成为的锦。改变命运的锦。
红色彼岸花从水瓶角落开放到我的脚下,铺展成一条冗长华丽的红毯。
我蹑足向前,踩着柔软花瓣,走近水瓶,宛若里面有一道谜题等待我,向我无私的解答。我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