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也来了,她对我太好,我狠不下心不见她,她一见到我眼眶就红了,可是她没说什么,放下带来的东西呆了没几分钟就离开了。她跟妈妈算是忘年之交,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一开始,我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掉泪,如今眼泪掉光了,哭不出来,我开始不愿意开口说话,姨妈看着我总是唉声叹气,无论她怎么跟我说话,我就是不回答,我的眼里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其他人都看不到,恍惚的意识里,我知道昙跟她妈妈也来过几次,昙抱着我痛哭,我完全木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昙的妈妈担心的跟姨妈说,要找机会带我去看医生,我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我不在乎!我会出什么事我一点都不在乎!
妈妈终于醒了,她握住我的手微笑,“傻女儿,怎么瘦了那么多?”
曾经消失的眼泪再度回来,“傻妈妈,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紧紧回握她的手,感觉她现在Jing神特别好,回光返照这四个字突然冲进我脑里,我感觉到她即将要离开,心里痛得无法呼吸。我经常对自己说,我可以没有爸爸,但是我不能没有妈妈。
因为消瘦凹陷的眼眶很吓人,妈妈浑浊的眼睛里落下一滴泪,我更是心痛,好强的妈妈从来不愿意在人前落泪,我唯一一次见过她哭就是在父母刚离婚的时候,她知道我被爸爸像足球一样踢来踢去,一个星期换一个住处,她在我面前失控地哭了,就是因为这样,她坚持要夺回我的抚养权,无论生活再辛苦都坚持下去。
她干裂的嘴角扯出一抹笑,“瑶瑶,你长大了,也是快奔三的人了,人都有生老病死,妈妈辛苦了一辈子,老天是心软了,要妈妈去享福了,以后妈妈不能在你身边提醒你做人的道理了。不过妈妈相信你的坚强,你从上小学开始就自己照顾自己,看来妈妈的培养还是蛮有效的,咳咳.....”
说这么长一段话耗了妈妈不少力气,我哽咽着一句话说不出来,我不要坚强,不要,我坚强够了,我逼自己坚强,要知道,坚强是个好辛苦的事情,我不要坚强!妈妈伸手拂去我脸上的泪水,“瑶瑶,妈妈要走了.....”
我剧烈地摇着头,“不要....妈,不要....我没有亲人了.....”
“姐....”妈妈朝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的姨妈伸出手,姨妈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以后瑶瑶拜托你帮我看着她了,现在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姨妈点头,妈妈看向我,“帮我抱住瑶瑶,捂住她的眼睛。”
我疯狂地摇着头,不要!我要看着你!姨妈心疼地抱住我,手盖上我的眼睛,我大叫着要掰开,手脚并用,眼泪浸shi姨妈的掌心,直到医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节哀顺变....”
我惊叫着挣开姨妈的手,看着已经阖眼的妈妈,刹那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记得我最后一个意识是,我要跟着妈妈一起走,我不要离开她,我已经没有亲人了,真的没有亲人了.....
负担不起
妈妈的后事由姨妈一手Cao办,已经失去了两个妹妹的她此时也是如此的落寞孤单,我一直处在茫然状态,回到冷清的家里,除了抱着妈妈的遗物每天反复地看之外不知道做什么。
“张思瑶!你太过分了!”
本该寂静无声的家里突然出现个声音,倒是让我从茫然中稍微回过神来,林怒气冲冲地站在我面前,在看清楚我憔悴的脸跟满是红丝的眼睛之后忍不住落泪,她上前紧紧抱住我,“你不是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死党吗?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现在呢?你最不开心的时候你却不让我来看你,不让我陪在你身边?这算什么死党?”
她的声音明显因为哽咽而颤抖,我还是怔怔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林站直身子跟我对视,“你不想理我是吗?是不是又想消失一次?等到我快死的时候你才会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才来后悔?那样有意思吗?”
林的话震醒了我,想起对妈妈的愧疚,我伸手回抱她,“对不起.....”
林的眼泪浸shi了我的肩,“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我们这群人每天在病房门口看着你一天比一天憔悴消瘦的样子,我好怕你会想不开,尤其是矮.....算了,不提他了。阿姨的后事搞得怎么样?瑶,想开点,每个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就像你以前跟我说的,阿姨为了你辛苦了一辈子,你也希望她过得幸福的不是?我可以允许你消沉,但是只能消沉到阿姨火化之后,答应我,就算你心情再不好,不想说话,我都允许,只要你让我陪着你,就算你不理我也可以,只要你让我陪着你走出你的悲伤好吗?”
我点头,好想你,此时此刻我多希望能靠在你的怀抱里放声大哭,只是,你不再属于我了....早在你转身离开我的时候就不属于我了.....
林坚持一直陪在我身边为我打点一切,我的心逐渐平静,开始接受妈妈离开我的事实,平静之余,也让我发现从前被我嘲笑幼稚的好友居然像一夜之间长大,在为妈妈举行的追悼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