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勇站在路口守着,没有等到肖想已久的林仙儿,却等到了袁老六的脑袋。草坡底下血迹斑斑,一根齐眉棍再也无人拿起。吴勇吓得胆都破了,只怕自己也要丢了性命,连夜跑去了县衙。
老县令夏侯汾正在新收的丫鬟身上快活,吴勇跪在屋外,哆哆嗦嗦地将事情说完,夏侯汾一个机灵,就这样射了。一把推开小丫鬟,夏侯汾开始琢磨,“你说那人冒充县令,你可见过他长什么模样?”
“大高个,比我还高一个头,长得人模人样,我见他那日,穿一身月白的袍子,腰间一条镶着玉石的腰带,对了,还挂着一块青色兰花佩,那玉佩看着成色极好。”吴勇努力回忆那天早上看到的人。
听到这里,夏侯汾布满褶子的眉头皱了起来,“青色兰花佩?可是方形一块玉牌?食指般长度,中间雕了一朵将开的玉兰?”
“对!”吴勇当时便觉得那玉佩是个好东西,看得仔细。
夏侯汾心中一惊,“多大年纪?”
“年纪,年纪小的看不准,大概二十七八的模样,面白无须!”
“身边是不是跟着几个带刀侍卫?”
“对!那几人一看便是练家子。袁老六一定就是被他们杀了。”
夏侯汾眯上眼,心里有了计较。
那人的确不是新上任的县令,但却是新上任的丰城郡守,出身江北豪族盛家的嫡次子,盛珏。盛家人成年后,都有一块兰花佩随身,代表身份,也作结亲用。盛珏第一日到丰城上任,给他接风时,夏侯汾便见他戴着那块玉佩。
早在丰城前任郡守被调走时,他便接到小道消息,说今上有意整顿丰城官场,他在千林镇经营多年,好不容易才哄得前任郡守将他推为心腹。上下打点好后,别看千林镇县令官职不大,但他有手段、会来财,油水一天比一天多,才有了如今穿金戴银舒舒服服的好日子。
“不打招呼,隐瞒身份,做的不就是暗访的事情!无毛小儿,才为官几日,就想动老夫?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属实狂妄!”夏侯汾看着屋外跪着的吴勇,心生一计,“一不做二不休,且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打发仆人们都下去后,夏侯汾起身到床边,从床底暗盒里拿出一方铜印,递给吴勇,“那人好大胆子,竟然敢冒充县令,坑害府兵,本官绝不饶他。你且莫怕,拿着它去镇西源来客栈,找他们掌柜,就说借几个人,搬下货。他们自然会派人护送你回吴家村,将那伙贼人擒下。若是反抗,本官许你便宜行事,直接将贼人立地斩杀!”
吴勇哆哆嗦嗦,“大人,这伙人,可是连袁老六都对付不了,就小的这身手,还不是白送了。”
“怕什么!那伙人武功再高,双拳也难敌四手”,夏侯汾想起刚才吴勇说的经过,继续引诱道,“那伙贼人选在林仙儿家中留宿,林仙儿定是被人骗了,你若是立了这样的大功,便是对林仙儿有救命之恩,本官做主,将那寡妇配与你如何?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你可想好了。”
吴勇一听,立马接过铜印,“谢大人成全,小的一定让那伙贼人伏法!”
“若不愿伏法呢?”夏侯汾逼问他。
吴勇心一横,到这时,他哪里还不懂夏侯汾真正的意图,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更何况,他吴勇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愿,杀了便是!”
“好!”夏侯汾看上的,也是他这一点。
吴勇匆忙赶到源来客栈时,客栈正打算关门歇息,大堂除了一个店小二和坐在柜台后的掌柜外,再没其他人。他一把推开小二正上着的门板,冲到掌柜面前,低声说道,“我来借几个人。”
掌柜打打哈欠,“干什么用?”
吴勇一亮铜印,“搬货。”
掌柜起身将吴勇带到了后院,打了三声呼哨,顷刻间,呼啦啦涌出了三十来号人,各个持刀带棒,左脸下颚处纹着一把大刀。吴勇吓得一哆嗦,这纹身,正是千林镇与遂远县交界处闻名的匪帮大刀寨的标志!吴勇到这时,终于彻底明白自己早已上了夏侯汾的贼船,没有退路,“老爷命你们今夜随我去吴家村捉拿贼人,若遇反抗,立地斩杀!”
危险潜行时,天光已换。
这一夜,林仙儿想着盛珏,一会担心着他的伤势,一会又回想起他给的欢愉,再加上身体里未消的药效,几乎未能合眼,第二天,天微微亮,便再也待不住,望着梳妆台上那方小印,心思徘徊。
那方小印是昨晚混乱中,盛珏丢到她身上的,后来两人一顿纠缠,小印不知何时竟滚到了她的袖兜里,被她一路带回了房。她拿印泥拓过,小印上刻着“丰城令”三个字,属丰城郡守的私章,与盖在正式文书上的官印配对,平日里也能用。
“我那样怀疑他,是个人都会恼了吧,他不同我计较,还愿回来救我。”林仙儿想到这里,不仅又红了眼眶,“昨夜里,未见那几个侍卫回来,没个人跟着他伺候,也不知他挨了那一棍要怎么处理伤势。唉,如今,我可真是个坏人了。”
咬咬唇,林仙儿起身拿起小印,往前院走去,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