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心里一暖,几乎要放弃验证的念头。
而此时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父母卧室的门恰好被推开,来回晃荡了几下,发出敲击门框的砰砰声,声音悠长而深远,在狭小的空间飘荡开。房间里若隐若现的黑暗里,仿佛潜着一只兽,眼眸里散着骇人的光,引人走进。
苏晓挣扎一会儿,还是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虽然知道父母此时都在上班,但苏晓还是没来由的心虚。她害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撞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晓在父母的卧室了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忽然想起母亲有一个檀木质地的匣子,林林总总的装着各色首饰,象牙白的手链,蓝宝石的戒指等等——但母亲多是独自一人的时候打开这个匣子,苏晓知道它的存在,也只是因为恰好撞见过几次而已。
虽然只有几次,但苏晓不会忘记母亲打开那个匣子时的表情,生动而温柔,低垂着眉眼,微扬着嘴角,仿佛沉浸在往昔美好的记忆里。
苏晓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难道?
苏晓按了按胸口,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一双脚则不受控制的在房间里走动,檀木……匣子?
床头柜,衣橱,置物箱,苏晓一一的打开检查,但都没有收获。苏晓有些颓丧的坐在地板上,心里又有些庆幸。
或许,所谓的檀木匣子只是苏晓年幼时的一场幻梦,而自己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中年妇女而已,而不是张老头嘴里的苏梦成?
苏晓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睛却停在了床底的暗格上。仿佛有一股力量牵引着苏晓,又仿佛有什么要呼之欲出,苏晓不由自主的打开暗格,果然,一个檀木匣子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开还是不开?
仿佛是面对一只潘多拉的盒子,苏晓明知道不应打开,却控制不住自己。
最终苏晓还是伸出了手,指尖旋转,“哒”一声,盒盖翻开,一只通体翠绿的镯子便出现在苏晓的面前。
虽然还装着一些其他的珠宝,但那碧绿的镯子,无疑是最夺人眼目的。明亮的翠绿色,仿佛春天的远山青黛,流转着沉静而摄人心魄的光芒。
苏晓啊了一声,几乎是跌坐在了地板上,往后挪了挪: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和丛轩不就是……?
苏晓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吸进的空气也是冰冷的没有温度。这样呆愣了几秒,苏晓忽然想起什么似弹坐起来,小心翼翼的捏起镯子对上窗户里投射进来的日光。
碧绿色的镯子,很多家里都会有,不能说明什么。但如果……
张凤起仿佛已经预料到自己的遗书会被公开,所以便把鉴定的方法,写在了一封信里寄给苏晓。七七一满,那封信也如期的被送到苏晓的手中。
苏晓仰头,努力的睁大眼睛寻找。碧绿色的镯子在日光下,仿佛有灵气一般,发出带着橙黄的翠绿,镯声更是通体透明,显出平时不易发现的六处蝇头小字来,都一式一样的写着:“张子陵”。整个张家引以为豪的先人,某个朝代科举考试连中两元的进士。
原来……
苏晓颓然的放下手,把镯子放好,扣好匣子,推上暗格,才一步步的退出去。
苏晓没有哭也没有笑,一张脸苍白的仿佛透明。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留在了一个诡异的时空。周围的空气带着难以言说的燥热压向她,喘不过气,越是挣扎越是束缚,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变形。
“嗒嗒嗒。”虽然是新买的房子,但和平新村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脚步声一声声的很清晰,仿佛是踩在苏晓的神经里,突突的疼。
苏晓猛地回神,急忙向门口走去。
如果自己的母亲真的是苏梦成,就当面问清楚——这是苏晓原来的打算。可是听到母亲的脚步声,她又开始怯懦。
她不想去怀疑,一个四十多岁仍旧眼眸明亮的女子,一个点着自己的头,宠溺的说:“你给我活在理想里就好!”的母亲,会做出在那个时候认为伤风败俗的事情;她也不相信一直疼自己烧一手好菜的爸爸,竟然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妈——”苏晓站在门口,看着脚尖,莫名心虚。
“你个死丫头。”苏妈妈把一兜子菜放在地上,一边换鞋一边骂,“不打声招呼自己就去香港交换了,现在又一声不吭跑回来——不对,还是说了一声的,买好车票坐在火车上才知道说一声……”苏妈妈换好鞋,推开苏晓的手,自己拎起一兜子菜往里走,边走边数落苏晓:“上了大学,主意是越来越大了,小苏?”
说完苏妈妈一个转身,绷着脸看向苏晓。跟在身后的苏晓不提防,险些就要撞上去。
看见苏晓一脸吃瘪又唯唯诺诺的表情,苏妈妈紧绷的脸一下子松下来,咧嘴一笑:“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叫我们两个人怎么放心啊,小苏?诶,好了好了,你不要来帮忙,每次越帮越忙!你爸爸回来跟他聊聊天顺便拍拍马屁就好了。”
“哦。”苏晓闷闷的应了一声,爸爸?其实是一名尽职尽责的便宜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