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成回身看了一眼,沈逸州正从西厢房里出来,一副睡醒了的样子。
叶藏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潘成看了他一眼,强压住要翘起的嘴角。
沈逸州往叶藏身边一坐,对潘成笑道:“听说北湖养了很多天鹅,那些天鹅很生猛呢。”
北湖的天鹅伤人事件一年里总有几起,还是拦不住游人往北湖去的热情。
潘成昨日刚说长年在京城,梁塘没什么朋友,今日就上门来验证了他的话。
叶藏正襟危坐,一双眼睛在潘成和沈逸州之间来回逡巡,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逸州早就想去北湖看看,就是去北湖太近太方便了,反而起不了意,便一直没去。今日潘成来轻轻一推,倒激起兴致,马上变点头晌午后便去北湖遛遛腿。
昨日在潘成家不过沈逸州和叶藏二人,今日去游湖一下多了三个人。潘成看着跟在沈逸州身后的一个长得好生Jing致的小姑娘,一个白面书生,还有管家也来了,不动声色地摇着扇子。
秀秀到了北湖颇为兴奋,她自己来了数次,都因为零花钱不够没有上过船,今日队伍庞大,她暗暗知道今日肯定能泛舟于湖面,很是雀跃。
等确认自己到了船上,秀秀兴奋不已,从船头走到船尾,又趴在船尾伸手出去玩水,看着清澈的湖水从指缝溜走。祝棠上了船也很高兴,一边看远处的白天鹅,一边分神照看秀秀。
秀秀玩了好一会儿水、才舍得回船舱里,坐在沈逸州旁边让他拈了块香糕给自己。
秀秀看到自家爹爹靠在软榻上,另一边坐着叶叔叔,还有一个摇扇子的叔叔在聊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没一会儿就无聊得头点地,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祝棠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们聊的什么诗词歌赋,把秀秀都说困了。”
秀秀听到沈逸州爽朗地笑:“不说了不说了,潘兄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秀秀听懂了,一下觉得困意一扫而空,她一马当先走了出去,又看到外面的风景。
沈逸州随后也出来,心情颇好地迎着船开的方向吹风。
摇扇子的叔叔在这清风之中还不忘摇扇,秀秀转过身,看大白鹅。
秀秀看着鹅,听到摇扇子叔叔念起了诗,什么相思什么无益,什么惆怅什么清狂。
秀秀回头看,便见摇扇子叔叔念完诗笑看着爹爹,说自己很欣赏李义山的诗。
秀秀往叶叔叔脸上一瞧,发现叶叔叔正认真地看着湖水,似乎没有听到摇扇子叔叔说的话。
秀秀跑到沈逸州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懒懒地靠着他。
沈逸州揉揉她的头,低声问了句:“累了?”
秀秀摇摇头,抱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她就是想这么靠一会儿。
沈逸州无奈地笑笑,对潘成道:“小丫头脾气怪得很。”
潘成好脾气道:“小姑娘娇气一点应该的。”
沈逸州笑了笑,道:“论起诗来,我倒颇为欣赏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顿了顿,看了潘成一眼,道:“有所经历更觉触动?”
潘成眼皮抖了抖:“哦?”
沈逸州道:“心有所属,梦有所归,世间的其他事物,皆为修行。”
“逸州说的那个人,可是身边人?”
沈逸州摇摇头:“那人已不在人世,可我心坚如磐石,怕是再也无法忘情。”
潘成听到此话,知晓境况已万分清楚明白,嘴角微微一扯,拱手道:“逸州长情,潘某佩服。”
沈逸州还未说话,随即听有人惊呼了一声。原来是秀秀看到叶藏手上的酒杯掉进了湖里叫了一声。
潘成忙道无妨,今日小酌的酒和酒杯都是他带来的,今日共游他收获了一些惆怅,失去了一只酒杯,却还能保持风度,的确不愧为世家弟子。
等到天色渐晚,众人散了伙,祝棠却还对潘公子念念不忘,理由是潘公子是可交之友,若不是潘成临走前送了他一把玉做的小扇子,他实不能有如此热情。
返程时,祝棠随口说了句,快到中元节了。
沈逸州才惊觉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事情,竟忘了回乡的事。
告别了叶藏等人,好不容易哄好秀秀不跟着跑,沈逸州便独自踏上了返乡的路。
他双亲的墓在前溪老家,当年师父杀了害死他父母的仇人,便将尚在襁褓中的沈逸州带回了问天派。
沈逸州从未见过自己的双亲,只知道他们的名字,每年双亲的祭日便返乡祭拜。
沈逸州上完香,在前溪的街道散漫地走了走,便拐到下榻的客栈点了些酒菜,边吃边看一路的人来人往。
沈逸州正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突然听到一道响亮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数名上清派的人。被众人簇拥的那位正是上清派的掌门人薛亮。
除了开头的那人说了一句话以外,其他人都很安静,径直往雅间去了。
上清派掌门薛亮,不知道为什么会赶到这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