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月的所有回忆,终归是在一瞬里,点滴不剩。
☆、经年
“怎么不回我信息?”
顾念到了家,接到楚嫣的来电后将手机开了免提,一边听一边在冰箱找着食材,想随意做些什么当晚餐。
“在听吗?”楚嫣见他不应,又问了一句。
顾念四下看着实际上空空如也的冰箱,妥协似的关上了门,走至手机旁拿起,之后“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他实在说不出什么了,甚至是哪怕余酲现在站在他面前,顾念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认出,仿佛在一起只是他凭空做的虚无美梦。但是听出楚嫣那边微微的尴尬,顾念还是问了一声:“是来参加婚礼吗?”
“是的是的!”对方见到回应就马上回答:“许栖夏联系的,说要余酲无论如何都要回来。”
婚礼,就是许栖夏和楚嫣的婚礼。
毕业后,顾念、楚嫣,还有许栖夏都去了上海读大学,楚嫣和顾念在一所学校,也同读的医学系,许栖夏则选择了艺术类院校,学了新闻传播。
顾念依稀记得,大学时追到楚嫣那天,许栖夏约他出来,酒后整整抒发了一晚上的“获奖感言”,简直比他考上大学还要兴奋。那时他们大四,而顾念已经提前结束了学业,刚刚进入医院做临床医生,正是披星戴月忙工作的时候,但那天晚上他依旧请了假,出来听许栖夏“演讲”。或许是因为顾念羡慕许栖夏的青春能这么圆满,又或许顾念还想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问出些余酲的消息。
不过转眼九年,他们都要结婚了,余酲也从国外回来了。
一瞬之间顾念不知又回忆了多少,不过这些年他习惯了活在那几个月的回忆中,慢慢的竟有些走不出来。他拿起手机,又说道:“我知道了,忙完手头上的事,我会过去,不会错过你结婚的。”
“好,好……那我等你,等你们!”
“嗯。”
挂断电话之后,顾念索性不做晚饭了,顺手拿着手机看了起来。
相册里的照片数目这么多年来都未变过,还停留在许栖夏发给他时的那些张,其中有一张,是那年在青龙寺时3-1的合照。彼时顾念在余酲耳后别下一朵樱花,那少年耳廓颜色竟比樱花还要粉红……
去上海之前,顾念去的最后一个地方其实是青龙寺。因为不知归期,再回想这个城市还剩下什么东西,便只有那棵老樱树上的愿望。于是那天顾念拿着行李,走进那座庙宇。
那里的祈愿带一年一换,他到时正碰上几个着长衣的老人解着那一条条红色长带。顾念当下便扔下行李跑过去,漫无目的的找着,好像丢了什么宝贝一样。
不过那天他终究是幸运的,他们挂的那一棵还没有换。
于是在又一年夏风荡漾中,顾念终于看清了漂浮的红带上少年的愿望。
一笔一画,何其认真,那是他的名字。
现在他看了,余酲怎么不如约来阻止呢?
顾念心想。
“诶呦,这孩子啊,不是都找到了吗?怎么还哭了?”
一旁的老人走到树旁问道。
“我能……把这两条带走吗?”
顾念问。
“带走吧,带走吧。在这里实现不了的愿望,就拿回去自己实现吧……”
于是顾念保存着着两条红带至今,愿望也好似没有实现。
退出相册后,顾念订了返回西安的机票还有几日的酒店,酒店位置就在一中附近。
楚嫣和许栖夏的婚礼举行地就在他们以前常聚餐的饭店,酒店在那里很方便,顾黎留下的房子,顾念如约在毕业后给了蒋随严,并且友谊东路……自听说千棵梧桐迁移时顾念回去了一次,之后便再没去过,这次将酒店定在那,也正好可以去走走。
将一切都准备好后,顾念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处理学生交来的论文,但从未停止过的躁动怎么能在一瞬止息,一切不过都想那九年一样,自欺欺人而已。
·
“这次回家吗?还是订好了酒店?”驾驶座的男人问。
“订酒店了,还是友谊东路上那家。”
“你每年回来都住那家。”
“嗯。”
车辆行驶在路上,秋风阵阵从半开的车窗进入,有些萧瑟,微弱的阳光照着,勾勒出后座青年人的脸庞。眉目如初,不过少了轻狂。
这些年余酲逐渐和家中缓和了些,大概是久而久之释然了,也可能是年华流淌着,他不愿再想了。不过每年他唯一回来的那几天,依旧会选择住在酒店,因为那栋房子的回忆太美好也太残忍。
“这些年修地铁,友谊东路不必你上学那会好走了,动辄就堵车。”
“嗯,什么都会变的。”
“是啊,就像你,小时候那么多话,现在一路上安静的像什么似的!”
余酲听后笑了笑,没说话。
他习惯性的望着窗外,彼时正好走在一中门口,因为堵车,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