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速很快地改完四十多份,中途停下来仔细看了几眼倒数第二题题干,皱着眉嗯了一声。
“改错了?”
“这里答案怎么会是根号二呢,”温郁把试卷拿到他面前:“你看条件都已经说了……”
闻玙还在改习题册,抬头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题,抽了张草稿纸演算给他看。
“你还是容易忘记算前面一项……题目里给个陷阱就往里跳。”
“不对,答案应该是根号五,”温郁较真地在草稿纸上算给他看:“我做了这么多年题还不会算这个吗。”
七班几个学生过来领通知,刚好碰见他们两在讲题。
他们扒着办公室门口悄悄地看,像是偶遇什么奇观。
闻玙有被他笨到,伸手拿笔杆不轻不重敲了下脑袋:“怎么还没听懂?你再算一遍。”
温郁伸手护头:“拜托,我都高中毕业多少年了!”
班长看到一半,表情僵硬地看向课代表:“我记得温老师是音乐老师对吧?”
课代表在揉眼睛:“我们走错办公室了?”
闻玙盯着温郁做题,间隙看见了他们:“通知单在吊兰下面的架子那里,你们直接拿吧。”
“好的好的,老师再见!”
课代表抱走通知单就往外撤,悄悄又回瞄了一眼。
……这说出去谁敢信,我们班主任在教音乐老师做数学题,做不出来还不准走。
闻老师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温郁跟着他忙了一下午,临了才被同事叫回去开小组会。
闻玙表现得很舍不得:“我还有两摞每周小测……”
温郁笑着揍他一拳:“去你的吧。”
他溜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同事端着咖啡慢悠悠吹气。
“领导已经走啦,事儿不大,就是叫咱们之后多帮忙照看下社团活动,能指导就指导下,时不时写个报告交上去。”
北京这边仍然以推行素质教育为主,很多学校的学生可以根据自己意愿决定是否上晚自习,也有不少人五点半就放学走人。
一中特意安排每周四给出充裕的社团时间,法语课日语课绘画写作什么都有,也有不少男生组到一块儿打篮球,照样能拿满综合实践分。
来这读书的很多孩子都出身优渥,直接组了个室内乐社团,时不时来点钢琴三重奏小提琴四重奏,权当玩票。
“对了,我这还有份表格,搞起来好麻烦……”
“苏姐交给我吧,您多休息会儿。”
温郁回到工位忙碌起来,耳机里放着ACDC的《Highway to hell》,手机扔到一边暂时不管。
另一头闻玙终于把所有积攒的事情全部清空,发消息约他出来。
[如是我闻]:猫猫探头.jpg
[如是我闻]:温老师~~
消息发完三十分钟,石沉大海。
闻老师回班里扫视一圈纪律,熟门熟路溜去了音乐教室。
没人。
扫一眼教师群里有没有人叫他,然后继续溜去音乐办公室。
男人一边往教学楼偏僻处拐,一边觉得遗憾。
温郁过来找他就很方便,他甚至可以每天都匀点作业出来给他改,两人明目张胆在办公室里黏一会儿。
问题是他去找温郁,能帮忙干点什么?给钢琴擦擦灰?
闻玙来到办公室门口,很矜持地敲了敲门。
“请进。”
女老师在敷面膜,见他来了也不怵,笑眯眯道:“闻老师过来有什么事?”
闻玙临时想不起来借口,卡了一下:“我找温老师……他有个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温郁这时才抬起头,匆匆保存表格出去见他。
“我刚好要下班了,出去聊吧。”
两人伴着放学铃声一起往外走,Cao场上空有鸽群低低飞过。
闻玙走了好一会儿,小声道:“好久没见了,想牵手。”
“别冒险。”温郁脑子还算清醒:“随时有同事学生在,你想明天上报纸?”
闻玙更低落了些,唔了一声。
“我送你回家?”
温郁又摇摇头:“也不行,暂时不能冒这个险。”
闻玙终于想到合适的地方:“男厕所——”
“闻。老。师。”温郁哭笑不得:“你打住,陪我去趟小卖部,我要挑个柚子。”
同性恋这个身份,大多数时候都见不得光。
哪怕是异性恋教师情侣,在学校里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不然可能会招来领导语重心长的谈话。
“高中的小孩儿都在情窦初开的时候,你们私下怎么都行,别在他们面前这样……”
说得好像老师们不牵手学生们就会自觉一样。
温郁和他走得不近不远,像是中间有无形的栏杆隔开。
小卖部老板正守在水果摊前